一邊趕路,燕歸陽一邊轉頭問賈璉:“璉二哥,上次我來府裡時,贈給嫂子的玉佩她可戴著?”

賈璉答道:“自是每日不敢離身的。”

正趕到院門外,卻聽得一陣女子肆意的狂笑,緊接著又是幾聲癲狂的呼喊:“殺人、我要殺人!哈哈哈……我要殺人啊!”

那聲音雖有因為過於高亢,顯得略有些走形,但眾人卻都是聽熟了的,因此當即便有人脫口道:“這聲音好像……好像是璉二奶奶?!”

賈璉面色驟變,幾步搶到了門口,正待要跨過那足有半尺高的門檻時,迎面卻與平兒和幾個丫鬟撞了正著!

他被撞的身子一趔趄,頓時便惱了,開口喝罵道:“你們幾個瞎了眼的……”

“不好了!”

誰知,平兒卻比他的嗓門還要大,放聲尖叫道:“二爺,奶奶忽然瘋了,自牆上摘了口劍,吵吵著要殺人呢!”

璉二奶奶要殺人?

賈璉聽得一怔,還不等反應過來,就見王熙鳳也已經追到了門外來。

只見,往日一貫錦華服的王熙鳳,此刻頭散發斜插著支木簪,那高挑豐腴的嬌軀上,竟只裹了件睡袍性質的薄紗裙,而那桃紅色的薄紗隨著步調盪漾開來,那該露的不該露的,便先捨出去五六分景緻。

好個沒臉子的蕩婦,如何敢這般模樣便出來了?!

賈璉只瞧的又羞又惱,猛的一跺腳,便待迎上去怒斥這婆娘幾句,再將她趕了回去,免得在外人面前丟人現眼。

只是那腳剛往外邁了半步,他的身子便又僵在了當場。

蓋因此時王熙鳳非但穿的不成體統,手裡竟還攥著一柄滴血的三尺長劍!

那劍往日裡,也只是用作裝飾的,不過,卻也頗為鋒利,真捅到了人,卻也不是玩笑的。

眼見賈璉迎出來,王熙鳳便將那劍往半空亂劈,嘴裡癲狂的叫囂著:“殺、殺、殺!我要殺人、我要殺人啊!哈哈……哈哈哈……”

她平日裡便是媚中帶煞,如今風騷添了八分,煞氣倒重了幾倍有餘,尤其那丹鳳三角眼,望向賈璉的時候,直如在打量待宰羔羊一般!

賈璉當即便被唬的軟了腿腳,等臉上被甩了幾滴熱血,更是連魂魄都嚇散了,哪裡還敢上前呵斥她什麼?

早連滾帶爬的逃回了院子裡,嘴裡沒口子的尖叫著:“了不得了、了不得了,這惡婆娘要謀殺親夫啦!”

他在前面逃,後面王熙鳳邁開兩條長腿,也旋風似的追了上來,嘴裡‘殺殺殺’亂喊,手中長劍不住地劈砍戳刺,直似要將賈璉大卸八塊一般!

眼見如此情景,怡紅院裡更是亂了方寸。

“攔住她、快攔住她!”

“奪了她的劍、先奪了她的劍!”

“這是怎麼話說的,這是怎麼話說的……”

賈母、王夫人、賈赦、賈政都紛紛的叫嚷起來。

倒也有那忠心的僕人,試圖制住王熙鳳來著——可她甭管見了誰,兜頭便先是一劍,僕人們也都是人生肉長的,卻如何招架的住?

試了幾次,非但沒能制住王熙鳳,反倒被趕的狼奔豖突,其中更有個婆子,被王熙鳳在手掌心戳了個血窟窿,一邊跑一邊殺豬似的慘叫著,直看的賈府眾人面無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