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怎麼了(第1/2頁)

是王叔！

林夏定眼看清楚，以及小路邊眼熟的小電驢表明了水邊的人是王叔。

王叔蹲在地上似乎在燒紙錢，燃燒起來的煙霧讓林夏確定他的猜想。林夏想起，今天是王叔女兒的忌日，如果他沒記錯，王叔的女兒就是在這裡出事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林夏黯然，把車速降到最低，不想讓汽車聲打擾到王叔。

林夏正要離去，卻突然發現不知何時王叔跳進水裡，奮力地朝水中一團貌似毛絨絨的東西遊去。

江城春節過後，氣溫並沒有回升。人們出門還是要穿大衣，更別說室外的水溫。一個下水，就會冷得渾身發顫。

林夏趕緊停車沖到水邊，大路和小路有一段距離。等林夏跑到時王叔已經抱著落湯雞一般的小美艱難地往回遊，小美嘴裡還叼著一張照片。

王叔同樣狼狽不堪，而且因為他穿著羽絨服，還沒有來得及脫就匆忙跳進水裡。質量不算好的羽絨服並不怎麼防水，反而浸濕後吸水膨脹，沉甸甸的讓人很吃力。而且他一隻手環住小美，只能用另一隻手劃行，行動起來很艱難。

令林夏驚訝的是，王叔的表情像在哭的樣子。臉上濕漉漉的，有水珠從他滄桑的臉龐上劃過，不知道是湖水還是淚水。

“王叔抓住木棍！”林夏沒有時間去探究王叔臉上流的是什麼水，他只知道再不幫忙把人弄上來就危險了。林夏往旁邊找了找，很幸運地找到了一根木棍，可能是來這裡玩水或是釣魚的人留下的。

王叔很快抓住林夏伸過去的木棍，有了林夏的幫忙，王叔很快帶著小美上了岸。

“小美你怎麼樣……”踩到堅實的陸地後，王叔雙腿一軟“撲通”跪在地上，臉上的水都還來不及擦，就立即關注小美。

“汪……”小美雖然冷得瑟瑟發抖，但依舊一臉喜悅。它把照片放到王叔的手上，尾巴搖啊搖。身為獸醫的林夏知道，那是小狗求表揚的訊號。

“嗚……”王叔終於忍不住抱著小美嚎啕大哭起來，也不管在小輩面前失了面子。“我以為我救不了小美，當小美掉進水裡的時候，我全身從頭到腳都是冷的，我看見小美在水裡的樣子就好像看到了雅雅……”

無助、心慌、不知所措……這些對於一個曾經做過十幾年經驗豐富的消防員在習慣了之後並不會出現這些複雜的情緒。他們的豐富經驗會讓他的大腦理性地做出判斷，選擇最佳的救人方式。

但是，看到小美為了撿回那張被風吹走的雅雅的照片而掉進水裡掙紮時，王向勇卻失去了他曾經身為一個消防員應有的應急素質，那些不該在救援時刻出現的情緒通通像一洩而下的激流一樣重重地壓在他的心上，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甚至忘記了，狗是會游泳的。

水中掙紮的小美，叼著好不容易從風那裡追回來的照片，向王向勇努頭，它把照片找回來了！

小美似乎沒有意識到它讓主人陷入何種境地中，它依舊歡快地對著主人搖尾巴。

恍惚間，在王向勇的眼中，水裡掙紮的不是小美，而是幾年前和朋友來到這裡玩水的女兒雅雅。他彷彿看到雅雅在水裡掙紮，怎麼都遊不上岸，在她的身後有魔鬼在拖住她不讓她離開。

“爸爸……爸爸……”王向勇好像聽到了女兒微弱的求救聲，脆弱得被風一吹就消散如煙。

“雅雅！”王向勇淚水忍不住飆出來，爬上了眼紋的眼角劃過一顆顆豆大的淚水。王向勇心如刀割，錐心的疼痛讓他心髒抽攣。

雅雅在水中時一定在呼喚他吧，呼喚他這個不盡職的、被她視為英雄的消防員爸爸來救她。然而，他這個救了很多人的父親，堪堪不能救自己的女兒……

他是一個救了很多人的父親，卻也是一個救不了自己女兒的消防員。無數個難以入眠的夜裡，他悔恨過、痛恨過、祈禱過，但他始終無法原諒自己。雅雅的事，是他心中永遠邁不過的坎。

……

“雅雅，我終於把你救上來了……”王叔緊緊抱著小美，他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幻想。懷中抱著溫熱的身體，他彷彿回到了雅雅離開的那一天。與現實不同，這次他把雅雅救了上來，他親愛的女兒好好地待在她的懷裡。

直到小美用舌頭舔主人滿臉老淚的臉龐，溫熱、紮臉的舌頭讓他幡然醒悟。他懷裡抱著的是小美而不是他的雅雅，他的雅雅早已經成為落在這片水域的亡者之一。

雖然心裡依舊紮心難受，但王向勇知道自己有什麼地方變得不一樣了。

這是釋懷了吧？林夏看到王叔的眼裡重新恢複生氣，明白這回王叔能放下心底的悲傷。

“王叔，全身濕吹風不好，我車上有幹毛巾，您和小美都擦擦吧。”林夏擔心他倆受寒感冒，輕輕地出聲提醒。林夏怕他再不出聲，一人一狗會生病。

“對對對，你不說我都忘了……”王叔才意識到小美還濕嗒嗒的，不及時擦幹很容易著涼。

林夏帶著王叔到車裡，找出毛巾給他們擦幹，順便升高車內的溫度。毛巾是預備下雨天用的，在合適的場合派上用場。

等身子暖和後，王叔騎上小電驢，小美被他放在林夏車裡。

“嗷嗷嗷……”小美不想離開主人，它趴在後車窗上看跟在車後面的主人。王叔沖小美揮揮手，安撫小美乖乖聽話。小美看到王叔的手勢後安靜了下來，但始終趴在後車窗上看著主人直到家。

“小夏，今天真是謝謝你了！”王叔抱起向他跑過來的小美向林夏道謝。

“不客氣。”林夏把人送到家後，謝絕了王叔的挽留，驅車去寵物店。

“嗷嗚！”林夏剛把車停好，就聽見白團子的聲音。一下車，就看到白團子邁著大步子跑向他。

爸爸，安安一聽就知道是你來了！白團子像個彈簧一樣穩穩地跳到林夏的懷裡，用柔軟的毛腦袋蹭他。

“寶寶有沒有想爸爸？”林夏把白團子抱起來，心裡軟成一灘水。

“嗷嗚！”想，安安可想爸爸了！白團子使勁用腦袋磨蹭林夏，用實際行動證明他真的很想林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