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超也不是省油的燈,察覺出孟榮昊是把他當壞人了,他一邊發力滑出孟榮昊的攻擊範圍,一邊反客為主,抓住了孟榮昊的胳膊。

兩人在黑暗中大打出手,都卯著勁要壓制對方,幾個回合下來,盛超旖旎的幻想破滅,出聲叫了一句:“昊哥,是我。”

身上的力道陡然一鬆,屋裡的燈隨之亮了。

“你怎麼……”孟榮昊臉上還有睡意,他看見盛超淩亂的衣服,馬上轉移視線,並攏了攏自己的睡衣,皺著眉說:“誰讓你進來的?”

“我自作主張唄。”盛超見孟榮昊穿著睡衣,略有些失望。

“膽子大了。”孟榮昊摸了手機看錶,下床往外走,一路走一路開燈。

屋子裡頓時明亮,盛超嘆著氣跟出來,又一路走一路關燈。

“……”孟榮昊站在樓梯口,回眸問他,“怎麼?幫我省電費呢?”

“節能環保,人人有責。”盛超咧嘴笑,並且超過孟榮昊,率先跑去了休息室。

孟榮昊別墅裡有一間屋子,有投影儀,有實木書架,有大大的落地窗和厚厚的地毯。盛超早就瞄上這間屋子,可算待著機會讓孟榮昊陪自己。

孟榮昊是不記得當初裝修時設計過,想來是設計師臨場發揮,他還沒在這房間裡待過。睡意退去,他想起答應盛超要聊聊自己。

真是挖坑給自己跳啊。

他慢騰騰地先去喝水,在盛超關了所有燈,只有休息室有朦朧的微光時,他端著水杯走進去。

落地窗下方,擺了整整齊齊地一排蠟燭,那點昏黃的微光就是它們發出來的。而盛超點燃最後一個蠟燭,起身說道:“昊哥,你等我一下。”

孟榮昊席地而坐,拿起地上擺的拼圖塊。

光線這麼暗,拼個毛線啊?

不一會,盛超去而複返,身上t恤和牛仔褲不見了,換成了一套柔軟的家居服。手裡還拎了兩只高腳杯,一瓶紅酒。

“那東西灑地毯上很難處理。”孟榮昊覺得氣氛無端地曖昧,可想想是他提出來的相處試試,不包括親密關系,最起碼私下聊天總可以吧,也不能太嚴格。

他腦子裡峰迴路轉,給這份曖昧找了個正當理由。盛超卻一步到位,給曖昧升了級。

“我們動作小心點,就不會弄灑了。”他的眸子裡反射了燭光,亮晶晶地凝視孟榮昊,唇邊的笑意再沒停歇過。

“……”孟榮昊搓了一把臉,掩飾了自己的無語。

“接著說吧。”孟榮昊拿了高腳杯,喝了口酒,“你會不會覺得很無聊?”

“當然不會!”盛超也坐在了地上,他抱著一隻抱枕,認認真真道,“跟你有關的所有事,我都想知道。”

“好吧。”孟榮昊琢磨了一下,他也不用說的那麼細,於是幹脆省略了細節,“後來的事情比較簡單了。”

“忠義”做大,內部開始分裂,陣營之間摩擦不斷,孟榮昊也不能倖免,這是內憂。跟孟榮昊對立的分支不滿足現狀,要鋌而走險,卻被人盯上,這是外患。兩相夾擊,“忠義”快速衰落,經過一系列變故,孟榮昊做上大哥的位置,接管了“忠義”的生意。而原本的六個兄弟分崩離析,死的死入獄的入獄,本來跟孟榮昊統一戰線的侯老五,也因為孟榮昊要解散“忠義”,憤然與他斷交。

“忠義”消失,孟榮昊帶著剩下的兄弟,把生意扶正,漸漸積累了財富,一邊做大做強,一邊給過去的兄弟謀劃正經的工作,最終擺脫社會毒瘤的身份,成了上流精英。這期間,孟榮昊確定不連累家人後,跟周潤錦她們娘倆又聯絡上,做回了一家人。

“昊哥,你很累吧。”盛超目光閃爍,流淌著心疼。

孟榮昊說的這些,有些他知道,有些他不知道。原來他自以為的瞭解,只是浮於表面,真正的孟榮昊有血有肉,過得一點都不輕松。聽完這段故事,他彷彿重新經歷了一遍過往的歲月,那些崇拜和嚮往變得越來越模糊,而愛戀和渴望越來越濃烈。

一時之間,盛超分不出來他是什麼時候愛上孟榮昊的,究竟是很久很久以前,還是再相遇以後。

“還行吧。”事情都過去了,現在當然不累,倒是說得口渴,他喝了一口酒,問盛超,“聽了這麼多我的事,不害怕,不嫌棄嗎?”

“怕什麼?”盛超疑惑地眨眨眼睛,忽然臉一沉,“你跟蘇齊也說過,他怕你嫌棄你?”

那吃人的臉色,跟平時的人畜無害判若兩人。

孟榮昊卻笑了,搖搖頭:“不是經常有人傳我背景之類的,我記得還有人說我殺過人,挺多人既害怕我,又瞧不上我。”

“那是他們不瞭解你。”盛超臉色稍緩,但仍舊別扭,猶豫著問,“那蘇齊呢?蘇齊知道你這麼多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