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林望舒的反應更大一些,她坐正了,昂首面向門口,好像要找誰算賬。

盛永媛離家太久,進門先掃視了一圈,才輕輕叫了一聲:“媽。”

“你還敢來?!”林望舒舉起桌面的書扔向盛永媛,絲毫不顧及母女之情。

盛永媛也不傻,她躲開了那厚重的書,看了盛超一眼,鼓起勇氣說:“媽,我不是來跟你道歉的,我躲了十年,不想再躲了。”

盛超就這麼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們,像在旁觀一場戲,本以為這一刻他應該有得償所願的快意,可是他現在的心情毫無波瀾,只想早點去找孟榮昊。

“你胡說什麼?”林望舒冷笑,“你偷走我的東西,一走走十年,一回來就讓我下臺,你還有理了?”

“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走?”盛永媛眼中有淚光,她笑得悽楚,“你也不問問我這十年在哪裡,過的怎麼樣?是不是,你心裡只有權勢和地位?”

“我白養你了!不知好歹的死丫頭。”林望舒怒道,“我給你安排了那麼好的人家,給了你那麼多嫁妝,你逃婚就算了,你還有臉質問我?”

“因為我怕你像對二哥那樣對我!”盛永媛崩潰,脫口而出。

盛超在她的喊叫中握緊了拳頭,雖然已經知道真相,可是再聽一遍,心裡不免一緊。

原來他們姓盛的,從上到下,是一脈相承的歹毒。

盛超的爸爸有能力有手腕,年紀輕輕就脫穎而出並身居高位,受到父母和親朋的重視。奈何他心高氣傲,並不把父母放在眼裡,既不順從林望舒安排的婚姻,也不想接手盛家。盛超的爺爺資質平庸,都靠林望舒在背後出謀劃策。林望舒對兒子寄予厚望,兒子卻跟她對著幹,偷偷在國外結了婚,生了孩子,還暗中倒賣了家族産業,用來支撐自己的事業。

林望舒知道後,便跟親兒子進行較量,兩人的奪權之戰犧牲了很多人,最後還是林望舒更勝一籌,用卑鄙的手段打算給兒子教訓。結果陰差陽錯,兒子和兒媳雙雙殞命。

盛永媛是從父親那得知的真相,她不願意接受母親安排的婚姻,想效仿二哥,父親那時正是重病,人之將死,跟女兒說了這些舊事,並且把遺囑和授權書給了她,讓她要跑就跑的遠遠的,別被林望舒抓到。

盛志剛從始至終那麼有恃無恐,就因為他是曾經支援盛永媛逃跑的人。盛永年跟林望舒同仇敵愾,而盛志剛在關鍵時刻幫過她,所以盛志剛懷疑真正的遺書在盛永媛手裡時,他覺得他是把握找到盛永媛並且說服她的。

後來他的確找到了藏起來的盛永媛,可惜被盛超搶了去。

盛永媛絮絮叨叨地跟林望舒說當年的事,聽到自己的丈夫在臨終前還防著自己,林望舒眼前發黑,差點暈過去。她破口大罵道:“住口!是你害死你爸的,是你強迫他立的遺囑!一定是!”

就在這時,書房門被人大力開啟,盛永年闖了進來。

他身上的西裝皺皺巴巴,臉上也冒出了胡茬,整個人看上去十分落魄,卻滿臉焦急地直奔林望舒:“媽,您救救小俊吧!”

林望舒還在氣頭上,因此看向盛永年的目光銳利而扭曲,她平靜地問:“怎麼了?”

“小俊被抓了啊!”盛永年焦急萬分。他好不容易被保釋出來,縱火案的問題還沒有洗清嫌疑,就被通知盛俊聚眾吸du被抓,要被強制送進戒du所。

“媽,您人脈廣,門路多,您救救他,他還小呢,進那裡去就完了啊!”

林望舒完全沒有動容,她打量著盛永年,問:“你怎麼不救他?他是你兒子。”

盛永年被盛超削了權,人脈關系自然斷了幹淨。所以他才來求林望舒,聞言大呼道:“他也是您孫子啊!”

林望舒扯了扯唇角,不加掩飾道:“我已經不把他當孫子了。”

一個一事無成,毫無建樹的孫子,她可以舍棄了。

“媽!”盛永年難以置信,可沒等他再說什麼,黃慧茹帶著人闖了進去。

“媽。”黃慧茹淡淡地跟林望舒打了招呼,又跟盛超對視一眼頷首,隨即吩咐身邊的人說:“副總身體有恙,把他帶回去。”

“是。”

兩個彪形大漢走進來,上前抓住盛永年,盛永年不明所以,怒吼著:“你們幹什麼?黃慧茹你什麼意思?”

“吵到您了,抱歉。”黃慧茹對林望舒稍一欠身,不給別人說話的機會,轉身就帶著人走了。

盛永媛閉了嘴,惶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林望舒則轉向盛超,開口說道:“超超,畢竟是一家人,你適可而止,別讓外人看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