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成宣見他說話之間神色輕佻,樣子輕浮,和四年前那種風流倜儻,顧盼神飛,神采飛揚看起來很像,卻並不相同,心裡頗有些失望,如果現在的顧元宵和四年前一樣一身傲骨,他倒是相信他四年裡有所作為。可是現在他這個樣子,實在讓人輕看。

藍成宣的神色淡了下去,道:“那你今天過府,又是為了什麼事?”

顧元宵咧嘴一笑,道:“藍伯父,在下這次來,還是來求親的!”

藍成宣心中對他不是很喜歡,但是想到自己的大女兒藍素瓔自從當初才女之名被揭穿又被退婚之後,一直待字閨中。雖然這個顧元宵看起來輕浮,但他能在四年後再次提親,對自家女兒倒也是一片深情。可兒子說的對,他要的是助力,這顧元宵實在沒有可取之處。

他壓下心中的不喜,緩聲道:“顧公子怕是要失望了,小女素櫻因為娘親生病,天天親奉湯藥,已經立下誓願,娘親病不好,便不嫁人。”

“真的?”顧元宵瞪大眼睛。

藍成宣看他大驚小怪的樣子,道:“自然。”

顧元宵眉開眼笑地道:“那真是太好了!”

藍成宣心中一怔,他說什麼?既然來求親,得知女方暫時不嫁,好像不應該是這個反應!他皺眉道:“顧公子是沒聽清楚麼?小女素櫻,難以匹配公子,公子怕是要失望了。”

顧元宵連連擺手,笑逐顏開地道:“不失望不失望,我要求娶的,又不是藍大小姐,藍大小姐一片孝心,我唯有敬重,哪裡會失望呢?”

“什麼?”藍成宣被他繞暈了,心中湧上一股怒氣,這人是來消遣藍府的嗎?他冷冷道:“你既不是為了求娶素櫻,你又來提什麼親?”

顧元宵道:“藍伯父誤會了,是在下沒有說清楚,在下要娶的,是藍家三小姐宵露,不是大小姐呀!”

三丫頭?藍成宣這下是真的怔住了,顧元宵不提,他幾乎都要忘了他還有個三丫頭,不過,這三丫頭忤逆不孝,他早不當她是自己女兒了。何況,她也並不是待字閨中。藍成宣面色一變,道:“顧公子開什麼玩笑?”

顧元宵一本正經地道:“藍伯父,小生沒有開玩笑,小生遊歷天下,聽說了藍三小姐的事。得知她不慕富貴,不戀豪門,大膽休夫,小生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如此窈窕淑女,正是君子好逑,小生這才不揣冒昧,帶上家傳之寶玉馬及菲薄聘禮,懇請藍伯父能夠將三小姐嫁與我為妻!”

藍成宣幾乎要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這樣大張旗鼓,從雲州一路前來,高調張揚,求娶的,竟然不是素櫻,而是三丫頭。這這這叫素櫻情何以堪?

盡管剛開始藍成宣就沒想過要把藍素櫻嫁給他,但是當得知他求娶的竟然是三丫頭時,藍成宣還是憤怒了。這小子有毛病嗎?放著冰清玉潔的大丫頭不要,竟然要轉成求娶忤逆不孝,不知好歹,名聲不好的三丫頭。

他指著顧元宵,怒聲道:“你給我走,走!”

顧元宵一臉搞不清狀況,無辜又疑惑地道:“藍伯父,小生一片誠摯之心,您不能不體諒啊!”

他倒的確是一片誠摯之心,抬來的聘禮就有十幾個箱子,送上的禮物除了家傳的玉馬,還有一對玉如意,這些不算什麼,更貴重的是一副畫聖的畫,光那畫便是價值不菲了,而玉馬本身也意義非凡。

藍成宣雖然心中生氣,到底沒有失去理智,對方只是來求娶而已,而且,他想娶的不管是三丫頭還是大丫頭,終是恭敬地送聘禮到藍府,禮數十足,自己若是因此發火生氣,倒顯得失了風度。

何況,這顧元宵打的什麼主意,他還不知道呢。他壓下心中的火氣,皮笑肉不笑地道:“顧公子有所不知,我女兒宵露,自嫁與燕王之後,一切行為,都與我無關。她休夫離家,也沒回過藍府。她的婚事,我可做不了主!”

這話說出來雖然有些自削顏面,但藍成宣這時候實在不想和這個書呆子再言語糾纏不清,幹脆直接明言。一則是為了打發顧元宵,二則也是為了借顧元宵的口,表示藍宵露與藍家已經沒有什麼關系。她做出的事,捅出的簍子,都與藍家沒有關系。

顧元宵驚訝極了,他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地道:“這這這,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哦,不不不,標新立異…獨立特行…果然有性格……”

藍成宣臉色難看了,這書呆子絮絮叨叨在說什麼?

顧元宵自己給了藍宵露一番贊譽之詞之後,充滿希望地道:“藍伯父,雖然三小姐沒有回藍府,那您一定知道三小姐在哪兒!”

藍成宣無語,三年來,那個死丫頭沒有回來看一眼,他哪知道她的行蹤?當初她敢滿城撒休書,驚世駭俗有傷風化,差點連累藍家被皇上問罪,那個時候,他就當她已經死了,曾經當眾說過,與藍宵露一刀兩斷,父女情從此絕,這事,也是京城皆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