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城豐元目光狠厲,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太後心中不再抱有別的想法,倒也坦然,只是冷冷看著他,心想,就算他把我殺了,他也得不到好。哪怕他再能掩飾,一個逆賊的身份還是跑不掉。

林謙剛才吩咐下去後,仍在外面候著,立刻進來道:“殿下有何吩咐?”

司城豐元站了起來,是一副漠然的樣子,淡淡地吩咐道:“徹查慈寧宮,將李嬤嬤叫來,近身服侍太後!”

林謙一聽就怔了,若說徹查慈寧宮是為了找到玉璽,那將李嬤嬤叫來近身服侍太後,就沒這麼簡單。李嬤嬤可不是什麼服侍人的下人,更不是什麼教養嬤嬤或者老宮奴,她是當年王貴妃特別為司城豐元培養的一個行刑的嬤嬤。東夏的男女之防也很嚴格,女眷犯事,總不能叫男子去行刑,這李嬤嬤就是專門針對女眷行刑的。除了行刑,平時都不會用到她。若論行刑,這李嬤嬤端的好手段,只要她出手,絕對把受刑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哪怕司城豐元用李嬤嬤來對付宋秋寧,林謙都不會有這麼意外,這個人,可是太後啊,那是先皇的親生母親,是殿下的親祖母。東夏以孝為本,這也太不孝了。不過,林謙也沒多說什麼,趕緊應聲去辦了。

太後只以為她被軟禁,並不知道這個李嬤嬤的身份,她道:“逆賊,東夏豈會落在你這個逆賊手中,想要傳國玉璽,想要遺詔,你做夢吧!”

司城豐元看著太後的目光充滿了殘虐,現在的太後保養得宜,看起來還是很富態的,六十歲的人了,看起來還像四十許,他相信,這副面貌很快就會不見。當然,畢竟這個人是他的祖母,他還是會手下留情的。怎麼著,也會留下她一條命,何公公那樣的意外,不會再有了。

接下來的兩天裡,太後真正嘗到了李嬤嬤的厲害,李嬤嬤長得臉無四兩肉,一臉陰鷙相,這樣的長相,是不可能做為服侍婆子的,也許正因為這樣,才被王貴妃物色為行刑嬤嬤,膽子小的,見到她這張臉和一臉的陰森冷厲,也會嚇得雙腿發軟了。

太後身份尊貴,剛開始李嬤嬤還有所顧忌,主要是太後天生貴氣,多年身為太後自然有一股威凜之氣,她有幾分憷,但是,司城豐元的傳話隨即到了,李嬤嬤得了司城豐元的令,頓時膽大起來。

她長相呵磣,一直沒有嫁人,心理有些扭曲,能夠對太後行刑,讓她心中莫名有一種興奮的感覺,不過司城豐元也有令,可審不可打,更不可傷她的命。

太後身邊的太監總管和宮女早就被司城豐元給弄走了,李嬤嬤這個所謂的服侍之人,完全可以為所欲為,還是奉命為所欲為。

一直被人服侍,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太後,被李嬤嬤逼令去洗衣,水雖然不寒,可太後哪做過這個啊?何況,這是怎樣的汙辱啊?太後自然不肯,李嬤嬤的懲治是,沒飯吃。

太後餓得全身發軟,又想著她若是死了,豈不是看不到司城豐元的下場?所以終於妥協。

接著,李嬤嬤又下令讓她做一些以前二等宮女都不用做的事情,太後已經勢微,若不是想要看司城豐元會得到什麼下場,斷斷是受不了這樣的汙辱,咽不下這口氣的,可是她也知道,若是她不做,被一個粗使婆子給折磨致死,死了也是白死。那才是窩囊,才是死不瞑目。所以,這身份完全是反了過來,太後端茶遞水,李嬤嬤頤指氣使。

李嬤嬤是有任務的,每當把太後折辱一番後,就逼問她傳國玉璽在哪兒。並且說,太子殿下已經說了,只要太後說出玉璽在哪兒,不但不用做這些粗活,還能恢複以前的日子。

兩日前,司城豐元派人把慈寧宮也抄了個底朝天,連老鼠洞都沒有放過,仍是沒見著玉璽,他猜必然是太後在他沒有覺察的時候已經把玉璽藏到了慈寧宮外的地方。這事自然還得著落在太後從太後的嘴裡問出來。

太後不要說不知道玉璽在哪兒,就算是知道,她也絕不會說出來。

所以這種日子便繼續下來,而太後的遭遇,也悄悄地在宮中蔓延開來。

當甘文思聽說司城豐元竟然去抄慈寧宮,不但把太後軟禁,還讓行刑的嬤嬤去對太後動刑時,也嚇了一跳,甘文思道:“殿下,此事若走漏風聲,為禍可不小。司城尚賢和司城建元缺的就是一個藉口,這件事,很可能成為他們的藉口!”

“這就是我送他們的藉口!”司城豐元冷冷笑道:“你當我要處置一個小小的慈寧宮,竟然會這樣不小心,連訊息也封鎖不住?若不是我的放任,誰敢把這訊息洩露一絲一毫?”

甘文思眼神一凜,驚道:“殿下?”

司城豐元眼裡一片厲芒:“你覺得,現在我算是東夏之主了嗎?”

“殿下當然是東夏之主了,京城全在殿下的掌控之中,文臣俯首,武將低頭,而且,朝政大事,殿下也處理得井井有條,東夏現在形勢安平,一片海清河偃。”

司城豐元道:“這麼說,錦州與青州,不算東夏的土地嗎?”

甘文思眉心一跳,忙道:“不過跳梁小醜而已,殿下何必掛懷?”不過,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彙報道:“殿下,按您的吩咐,我找了幾個百忍堂的殺手去青州,原本是必然建功的,那司城建元命大,人又極為狡猾,竟然身穿軟甲,避過一死。這事被青州方向封鎖訊息,直待百忍堂殺手潛回京城,我才得知確切訊息,另外,有訊息得知,司城建元已經派了人去錦州,必然是商討聯合攻進京城來,殿下宜早做打算!”

“終於要來了嗎?”司城豐元淡淡一笑,道:“如此甚好,他們若不動,始終是心腹大患,這一動起來,我才好一網打盡!”

甘文思在一邊目光很深,錦州和青州的情況的確讓人頭疼,但是現在他們沒有打上京城,倒也相安無事,一旦打到京城來,那可是國之內亂起時,一網打盡?說得多麼輕巧,若是這麼容易一網打盡,又怎麼會放任他們分踞錦州和青州呢?

不過,甘文思知道這時候司城豐元心情不大好,所以也沒有多說。再說,他也明白,司城尚賢和司城建元就算能隱忍一時,也不可能隱忍一世,這一戰,是不可避免的。只是不知道他們是會從明路走,還是從暗路走。

目前,京城裡皇宮的安全交與了禦林衛林謙,皇城的安全交與了京畿衛黃秉兼,而外城的安全,也都交與了新任的九門提督滕沖,這些全是司城豐元的人,京城內部算是安穩。相信他們也走不了暗路,何況,兵馬這麼多,也不是暗路可以走的。

司城豐元道:“那些個王爺,皇子,郡王們有什麼異動?”他指的是他的皇叔皇弟們。

甘文思回道:“趙王安住王府,還是病痛纏身,有時候深夜還到宮中來請禦醫去搶救,據李禦醫診治得出的結論,應該就在這年了。李禦醫現在都不肯用藥,只是用溫和的法子在調理,說是能多拖得一月是一月,拖得一天是一天。”

司城豐元皺著眉,道:“你確定他是真的病入膏肓,命不久長?為什麼只是李禦醫去診治,沒有派別的禦醫前去?”

甘文思道:“周禦醫和陳禦醫也都曾去診治過,得出的結果差不多,趙王的脈時斷時續,微不可察,發起病來直接暈厥,人事不知。何況,這趙王是幼年所得的病,應該是做不得假!咱們安在趙王府的人也彙報,趙王時常半夜發病,一旦病發,整個趙王府都不得安寧。”

司城豐元想起每次見到司城玄瑞,他咳成一團,臉色蒼白的樣子,眼裡一陣厭惡,道:“老六老七呢?”

甘文思略一沉吟,很平淡地說道:“六皇子一直在挖空心思想要向殿下靠攏,不過,六皇子文不成,武不就,自家後院都是一團糟,這種人既不會成為殿下的助力,也不會成為殿下的阻力,可以忽略不計。七皇子之前倒是有些蠢蠢欲動,不過從百忍堂動手之後,他應是知道自己沒這個能力,已經龜縮回去,我已派人盯著,他但有不軌,也必然第一時間被呈報殿下。我安排人送了兩個美人給九皇子,他這年紀,正是食髓知味,沉迷酒色之中,並無大志,不足為慮。十皇子是個膽小懦弱的,翻不起浪來,至於景山郡王,現在稱病閉門謝客,沒有出過家門,連早朝也不上了。另外幾個郡王也都在嚴密監視之中。”

司城豐元比較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但凡四品以上的觀望的或態度曖昧的官員,全部嚴密監視,若是他們與皇子之間有任何接觸,寧可錯殺,不可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