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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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天德沒好氣地看他一眼:“追你個頭,你想害死我?”
“可是,那個是司城玄曦,抓住他,那是大功一件!”這個親兵還是覺得有些可惜,雖然戰場上的事輪不到他插嘴,但是這的確是大好機會呀。
何天德翻著白眼,訓斥:“你也知道他是司城玄曦?那你還想抓,你不要命老子還要命?你也不想想,司城玄曦是那麼好抓的嗎?要是那麼好抓還等老子來立功?”
親兵被訓得一愣一愣的,指指洪希明眾人遠逃的方向:“就這麼讓他們跑了?”
“跑了就跑了,一千多殘兵而已,是要他們的命重要,還是老子自己的命重要?”
何天德心裡又憋氣又惱火,立刻叫了傳令兵往曲海峰送訊息,說前面有司城玄曦埋伏,一邊整頓自己這邊的軍隊,一柱香工夫,報上來傷亡統計,被洪希明的五千人拼掉了兩千多人,被那些千人隊沖殺,死了近一千人,總共損失三千一百六十六人,殲敵三千七百九十三人。
何天德在心裡計算,雖然自己這邊損失的也不少,但對方也留下了三千多人,算起來還是自己這邊多賺了一些,他對曲海峰也能交待了。他卻沒想,對方是五千人,他們是兩萬人。
司城玄曦的這支千人隊迅速往後撤,這時他們把司城玄曦拱在中間,司城玄曦也沒有多說,他算定何天德必不敢追,不需要留人斷後,趕緊撤離才是最重要的,等曲海峰到了,要是看穿他的計謀,事情必然生變。
他們撤的速度快,洪希明帶的一千多殘兵卻是越走越慢,司城玄曦下令,讓兵士們把傷員或攙或背,用最快速度撤往隆息。
洪希明對於司城玄曦的施援還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是鎮西軍,又曾經那麼公然地反對過他,這次是戰場失利,若是司城玄曦不施救,讓他死了,洪希明也怪不到他頭上去,但他竟然冒著危險,帶著五千人來救自己。
何天德以為有大軍埋伏,洪希明卻是清楚的,整個崇昌嶺幹淨得很,根本沒有一兵一卒在這裡。有的,只是司城玄曦那五千人。但現在在逃命,顯然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憑著兩條腿一直奔行了一百三十裡,大家已經筋疲力竭,司城玄曦讓大家就地休息一柱香時間再繼續,伊洪波看著洪希明的那一千多殘兵,提出質問:“洪將軍,黑魔嶺的地形我也熟,你們是設伏,又是有備在前,更佔了地利,完全可以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為什麼會損失這麼多,還陷入重圍,讓殿下冒這麼大的險?”
他和洪希明沒有交情,甚至,他對洪希明及所有的鎮西軍都相當反感,所以這話也說得毫不客氣。
洪希明命是人家救的,雖然心裡不是滋味,但伊洪波也沒有問錯,如果真的按照事先的設伏,對方不知底細,一定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沖殺一陣後立刻撤離,頂多損失幾百人,這在戰場上是正常的損耗,雖然敵人回過神來也會追擊,但那時自己這方佔據主動,絕不會把自己陷入這麼狼狽的境地。
可是,他以為對方走的是司城玄曦設伏的那條路,已經拱手把最好的地利給拋了,而被對方發現後銜尾而追,一個是從容設伏,一個是被動迎敵,那是把天時也失了,而以五千對兩萬,等於也失了人和。
這仗還怎麼打?
如果司城玄曦沒有下令來救,他洪希明這一百多斤早就交代在黑魔嶺下了。
司城玄曦看了洪希明一眼,淡淡地道:“不必問了,現在也不是問這件事的時候,等走出崇昌嶺,我們才算安全,大家喘口氣後,繼續全速撤離。”
伊洪波道:“幸虧這兩萬人的主將是何天德,要不然,這事還真懸!”
司城玄曦也正是針對何天德的謹慎,才做出這樣的安排,他把五千人分為五隊,令一支千人隊用最快速度往東,奔到五六裡的路段,用樹枝在樹上猛掃,揚起灰塵越多越好,但一頓飯工夫之後,便不必再掃了。
另外的兩支千人隊,分別由莫銳,莫松帶著,進行沖殺,志不在殺敵,而是為了沖亂對方陣型,引起敵人恐慌,而且一沖之後就要撤,不許戀戰。下一次沖擊時,不可在原地,要換個方位,造成一種數面都有埋伏的錯覺。而伊洪波所帶的那支隊伍,繞道從南方沖擊,直入核心,把洪希明和倖存的將士從包圍圈裡帶出來,他帶著一支千人隊斷後。
表面看來,他這支千人隊最是輕松,幾乎沒有出戰,只是負責接應和斷後,但是卻是最兇險的,因為何天德如果追擊下來,萬人輾壓而來,這千人隊,可連對方十分之一人數都不到。
如果何天德不是這麼謹慎膽小,不是看見遠處的灰塵從有到無就以為對方有大陰謀,不是看見司城玄曦就覺得烈炎戰神肯定有後著,只要大膽地派個五千人試探地追擊,都夠他們受的。
還好,盛名之下,何天德又惜命,所以他這冒險一賭,為他們贏得了時間。
休息片刻,司城玄曦令眾人繼續撤離,這一柱香的時間可以讓他們暫緩了緩疲憊,卻不至於因為太過放鬆而産生懈怠,整個過程,洪希明都是渾渾噩噩的,他不是笨人,這次的設伏本來目的是為了給西啟軍一個下馬威,可是因為他的決定失誤,這個伏擊的意義全部失去,不但沒能達到預期的效果,反倒損失慘重,成為給西啟軍送菜。至少多損失了三千條將士性命。
他知道自己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如果他是主帥,他也放不過這麼嚴重失誤,造成重大損失的將領。何況,他還有一百軍棍記著呢。
一直等撤到隆息,司城玄曦讓伊洪波繼續守著第一道門戶,他和洪希明等人帶著一千多傷痕累累,疲憊不堪的將士們回隆息城鎮西軍大營。
他沒有說洪希明,只是讓他帶著將士回右翼軍前軍大營去休整。
洪希明有功也好,有過也好,現在最重要的是透過這次的短兵相接,進行再次的彙總分析,重新佈署之前的作戰計劃。讓他高興的是,荊無言也回來了。荊無言用伍俊鵬的令符把八萬燕州駐防軍全部調來了,這幾天伍俊鵬也認了命,兵都已經全調到邊防了,摺子也已經遞到京城了,要說不是他主動請戰,京城誰會信?這個黑鍋,他包得紮紮實實,卸都卸不下來,除了聽從著司城玄曦的調配,還能怎麼樣呢?
司城玄曦把八萬燕州駐防軍仍交由伍俊鵬掌管,和荊無言商討軍務。
對於司城玄曦領著五千人去崇昌嶺的事,荊無言搖搖頭:“刺探敵情,竟然要勞動你親自前去麼?你太不把自己的安全當回事了,要是雲霄在這裡,看她怎麼教訓你!”
聽到雲霄的名字,司城玄曦冷硬的臉上浮現一絲柔和,對荊無言道:“陳東鋒實在該死,我在崇昌嶺和西啟軍這麼接觸了一下,心中一直充滿憤怒,陳東鋒這個混蛋,竟然在崇昌嶺沒有紮一營駐一兵,那麼適合戰鬥的地形,沒有任何的防禦工事,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如果僅憑隆息的城城牆來拒西啟,那簡直是笑話。”
荊無言道:“這是皇子之爭引起的後遺症,當年宋太傅王貴妃等人為了給司城豐元安插軍政勢力,把心腹陳東鋒調來任鎮西軍將軍,卻把真正駐邊的範昆明害死。你當範昆明的死,司城豐元全不知情麼?他不但知道,而且清楚其中的關節。要不是現在情形於他不利,端木長安在這時候攪和進來,這西面一線,可全是司城豐元的勢力籠罩範圍了!”
司城玄曦恨道:“陳東鋒為了排除異己,儲存自己的實力,害死了範昆明也就罷了,作為西防將領,竟然在離邊防三百裡的地方駐紮,要拱手把崇昌嶺送給西啟,其心當誅!”
荊無言笑道:“你不是已經誅了他?對了,你為什麼要在軍中留下範家軍的旗號?一軍之中哪裡來的二旗?這樣不妥當吧?”
司城玄曦道:“對範家軍旗號的保留,是因為我欣賞範昆明,他是一條漢子。鐵骨已經化骨,但忠魂仍在。範家軍作戰勇敢,悍不畏死,將士同心,軍隊之中,需要這樣的魂。只要軍魂在,只要將士心中的信念在,何愁戰而不勝?”
荊無言點了點頭,道:“你說得沒錯,雖然留下範家軍旗號在軍中有些突兀,也有些怪異,但是,範昆明的精神能夠保留下來,也未曾不是對忠魂的一絲補償與安慰。範家軍是幸運的,有你這樣胸懷寬廣的主帥!”
“我不是胸懷寬廣,不過,是有私心罷了。”司城玄曦喟嘆了一聲,緩緩道:“和端木長安這一戰之後,不論勝敗,燕王司城玄曦,不論在燕州,還是在東夏,都將不複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