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竟然有一輛馬車,這馬車車簾是雲紋錦緞,既不奢華,又不低調。雲霄想起,剛才自己在和這滕沖說話時,一輛馬車從後面悠悠地來,停在這邊,她只當是誰家的家眷在這裡稍歇,原來竟是滕沖的安排。

既來之,則安之,雲霄也不多說,掀簾上車。趕車的是個三十餘歲的漢子,只是輕輕揚鞭,馬車頓時動了,但車內十分平緩,竟感覺不到半點顛簸。

透過車簾的縫隙,只見滕沖跟著馬車步行,亦步亦趨,落地無聲。

雲霄暗想,不知道趙雷和這人比起來,誰的身手更好。

也不知道這時候,趙雷打發了那批人沒有。那批人不用說,也是齊王府的人,司城豐元這次要把自己“請”去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她可不信司城豐元會和她敘什麼舊,兩個人早已經沒有舊可以敘了。

現在不比三年前,司城豐元那時候羽翼未豐,賢名滿京城,沽名釣譽之下,還頗有風度。現在擺明瞭他想染指那個位置,只剩下一層窗戶紙。

而且,那時候的司城豐元還沒有完全接手齊王的勢力,或者說,還沒有完全代入齊王這個角色。那時候的他,只是有野心,又知道自己有這個條件,就好像一個人憑空得了一座金山,知道自己發了大財,可以紙醉金迷奢華無度了,但還沒想好怎麼把這些黃金兌換成可以通行的貨幣,怎麼樣去享受這筆財富。

他有野心卻還沒有具體的方向和手段,但這三年來,他卻已經具備了。

而且,這三年裡,他不但融合了齊王所有的勢力和手段,甚至在心性上,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真正的齊王,雖然也是奸滑之人,但應該不會對自己的親兄弟下手。而他就能。固然因為那十一皇子與他並沒有什麼關系,也是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體現。

馬車一路行得很慢,雲霄知道有滕沖在,自己是跑不脫的,而且,司城豐元既然已經盯著她了,她又已經走出了燕王府,這件事,她總要自己解決。

但是,她完全想不透司城豐元的心思。

對一個有良知有底線的人,還可以猜測一二,對一個不擇手段沒有底線的人,誰也不能猜到事態發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這裡離齊王府只有幾條街的距離,雲霄苦笑,雲家商號的事,還是得往一推一推了。本來她還想有時間去天香樓和桃花閣看看的。

還有二哥那裡。

二哥和雲家商號合作了幾次,賺了不少錢,正是躊躇滿志,不過他並不知道促成這件事的人是她。

但是現在,都只能往後推了,甚至,之後是什麼情形,連她也不知道。

她不由想起臨出門時司城玄曦擔心的眼神,他要調幾名暗衛跟著,也被她拒絕。現在,可真有點讓人苦笑。事已至此,多想無益,不過,燕王府裡出了內奸這件事,卻是要想一想的。

雲霄凝神,知道自己身份的,只有莫朗,莫毅等幾個侍衛,他們都是追隨司城玄曦多年的,明為主僕,實在是生死兄弟,他們不可能出賣自己。

除了他們,甚至連莫昌都不知道她的身份,而清月院更是遠在偏院,而她,幾乎沒有出過皎月院呀。見過她的人有誰?

皎月院裡沒有下人,這也是為了不露破綻,雲霄特別要求的。

來過皎月院,見過自己的人,屈指可數。

她眼神一眯,眼裡一股淩銳之氣,臉上是一片明悟。可是,不對,在人前,她是雲公子,是男人,這中間,到底是出了什麼差錯?

不怪雲霄在這裡百思不得其解,事實上,這件事情也的確是很巧合。

如果王嫻婷所畫的畫像是給了除司城豐元之外的任何一個人,也不會有人知道是她。如果王嫻婷不是畫工高明,把她的傲氣和輕嘲畫得很傳神,讓司城豐元在看到畫像的時候,和心中某個影子不期然重合了,司城豐元也不會想到是她。而如果司城豐元那裡沒有一幅她之前的畫像作比對,也不能這麼確定。

只能說,這一切是巧合。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滕沖的聲音在外面透著幾分尊重:“路公子,王府已到,請下車吧!”

雲霄撩開車簾,第一映入眼簾的果然是“齊王府”三個字,還是這樣威嚴氣派的府門,還是同樣的青磚地,還是同樣威武的石獅,此番進去,可能出來嗎?

雲霄從容地下了車,從容地走進齊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