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已經走到他的對面,淡淡嘲諷浮現唇角,道:“你這樣盛情相邀,我怎麼能不來呢?”

“咳……”司城豐元咳嗽了兩聲,才道:“請坐吧!”

雲霄道:“不必來這些虛的,有什麼事,你直說吧!”她心知道,現在司城豐元最想做的,應該是除掉她,她剛剛從船上下來時候,就感覺到一種陰森的氣息,那是一份不懷好意的殺機。而有這殺機的,當然不作第二人想。

可是現在,這個心中想要殺了自己的人,卻一副老友重逢的樣子,又是請坐,又是微笑,這算什麼?

在商場上,她見過的虛偽多了,見過的笑裡藏刀多了。但卻也知道,沒有一種笑裡藏刀,是這樣實質的,真正的想要她的命。

商場上,是用的另類的打擊,會讓她一無所有,卻不能要她的命,只要命還在,就能東山再起。但是,這齊王的心思,並不是這樣。

他是真切的,就要她去死。

在走進齊王府之前,雲霄已經有這樣的認知。

但是,現在的雲霄,已經不是三年前的藍宵露了。

司城豐元在成長,她也是。

司城豐元在朝堂的詭譎中成長,蛻變得兇狠殘忍,六親不認,不擇手段;而雲霄,也在商場的波譎雲詭中不斷成長,成長成波瀾不驚,冷靜深沉,心意堅定的人。

論狠辣,雲霄不如司城豐元。

論心計,司城豐元卻未必能如雲霄。

司城豐元笑了笑,恢複了他齊王的氣度,竟有幾分好整以暇,道:“多年不見的老朋友見面,總得先敘敘舊,你說是嗎?宵露?”

雲霄惡寒,宵露兩個字,從顧元宵的嘴裡出來,會讓她哭笑不得,從荊無言的嘴裡出來,會讓她感覺絲絲溫暖,從司城玄曦的嘴裡出來,會讓她感覺絲絲甜蜜,可是,從司城豐元嘴裡說出來,卻是這麼怪異。

不過,司城豐元也沒有說錯,不管怎麼說,從另一個空間來到這裡的,只有他們,而且現在,司城豐元這個要殺她的人都暫時敘敘舊,她又急什麼呢?

她不是待宰的羔羊,司城豐元有什麼後著,盡管使來,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大大方方地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這時,爐子上的水正冒著熱氣,並發出一陣嘟嘟的輕響,顯然離水開還有一會兒。司城豐元動手將茶葉放進那個小小的精緻的茶壺裡,然後地雲霄一笑,道:“你是不是要說我附庸風雅,還玩起茶道來了?”

雲霄不語,你附庸風雅還是裝逼,關我什麼事?

你現在身為王爺,又想問鼎更高的位置,你又怎麼會在意別人的想法?既然你不在意別人的想法,你問出這句話來,豈不是可笑嗎?

司城豐元笑著,道:“還記得以前我們討論這的溫水煮青蛙嗎?”

雲霄皺眉,把活的青蛙放進沸水,青蛙會猛地跳起來,但把青蛙放進冷水之中慢慢加溫,直到水沸開時,青蛙也不會跳出,這就是溫水煮青蛙,但是,這和現有的情形,有半點相幹嗎?這和他要殺她,有半點相幹嗎?

司城豐元道:“以前,我就是一隻溫水裡的青蛙,我所追求的,只是和你結婚,生個孩子,組成三口之家,然後交個首付,買套房子,一輩子努力工作還房貸,日子餓不死撐不死。老婆孩子熱炕頭,這就是我的全部追求!”

雲霄哼了一聲,老婆孩子熱炕頭,他倒是給自己留了個位置。當時的她,沒有經歷過這麼多,如果沒有意外,或者,她真的和他走到了那一步。

司城豐元繼續道:“人生的際遇真是奇怪,宵露,一次攀崖,改變了我和你的命運。你說我卑鄙也好,說我自私也好,說我無恥也好,一切如果重來,我還是會把你留在後面,還是會獨自逃生。一個溫水中直到死也不知道改變的青蛙,是絕不會在生死關頭知道捨己為人的,自私才是天性,才是最正常的,難道不是嗎?”

“……”雲霄本想罵一聲無恥,但是她發現她連這句也不想說了,面對一個絕對無恥而且還自承無恥並死不悔改的人,說再多的話有什麼用?

司城豐元把雲霄眼中的鄙夷盡收眼底,他輕輕一笑,竟然有幾分自得的意味,道:“上輩子,哪怕我經常做夢擁有榮華富貴,過著窮奢極欲的生活,但是,也僅只是做夢而已。卻不知道,來到這個世界,一睜開眼睛,那些夢中的東西,全都成了現實,我真的擁有了,你說,這個世界是不是太眷顧我?多麼顯赫的身份,王爺,二皇子,有一個貴妃母親,擁有顛覆整個東夏的實力,有很好的掩飾。換了是你,你不想夢中的一切變成現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