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要幹政,你現在這個樣子,什麼也做不了。東夏不可一日無君,一個在病床上不能動不能言的君,只會讓朝綱大亂,讓朝政不振。這些日子,賢兒做監國太子,雖然也有些小錯誤,但是年輕人總是要歷練的,誰能不犯錯呢?”

“我不管你曾經想立誰,也不管你到底是什麼打算,現在你這個樣子了,這個東夏,我暫時為你作主。就這麼定了,再過十天,就會有大臣上表,請求皇上禪位,太子登基。”

她輕輕伸出手,撫了撫恭帝的臉,嘆息道:“兒啊,哀家讓你變成這個樣子,但是,哀家是你的母親,卻絕不會傷害你,你禪了位,就是太上皇,朝中的事不需要你管,你正好可以好好養病,好好恢複!”

恭帝仍然看著她,之前,他一直流著涎水,但是現在,他的嘴卻是閉著的,嘴角也是幹幹的。

太後為他掖了掖被子,道:“我已經讓何公公再調十二個侍衛來晝夜保護你的安全,你病了,你做不成皇帝,但你還是我的兒!我不會讓你有事!”說著,她長長地嘆了口氣,站了起來,走到外間,貼身宮女扶著她,走出門去。

何公公調的侍衛也到位了,太後儀態雍華地離去。

司城玄曦回燕王府,趕車的府衛仍是從宮門直往東城,司城玄曦覺得今天的情形有點怪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只是在心裡來回地尋思,一陣喧囂,一個長長的送葬隊伍和他們迎面碰上了。

整個送葬隊伍大概有三百多人,人人穿著麻衣,靈幡高舉,但是,很多人卻是興高采烈,只有最前面那個執幡人在一把鼻涕一把淚。

實在是太吵,也實在是太起眼,司城玄曦的思路被生生打斷了,他撩開馬車簾向外看去。正看到領頭那人悲傷的臉。

司城玄曦有些無語,那人蛾冠高聳,麻衣著地,臉色悲傷,眼淚紛紛,傷心欲絕,可是面如冠玉,挺拔軒昂,分明又是個濁世翩翩公子。

司城玄曦幾乎掩面,為什麼又遇見這個家夥,顧元宵,你有完沒完?你到底還要折騰多久啊?

顧元宵並不知道路邊有輛馬車裡面坐著司城玄曦,當然,就算知道,他又怎麼會在意?顧大才子一向是我行我素,不在意別人眼光的。

只聽顧元宵傷心悽絕地高吟:“藍氏嬌嬌女,元宵夢中人,輾轉複反側,不能結為親,美人魂消處,痛斷一人心……”

“……元宵無福緣,蒼天妒紅顏,紅顏命已斷,怎不摧肝腸?”

“……此去黃泉路,形影皆孤獨,何人伴你行,何人解你苦?”

“……元宵心慼慼,恨難以身替,盼汝常入夢,芳魂不孤悽!”

……

司城玄曦聽得咬牙切齒,聽得無可奈何,聽得一臉黑線,聽得忍氣吞聲。

然後,他就看著顧元宵帶著這一大幫的送葬隊伍,往藍府方向去了。他明知道顧元宵這一去,大概是想求一件藍宵露用過的東西做個衣冠冢什麼的。可是,藍家都已經為藍宵露做了暮地,雖然同樣是假的,這顧元宵到底是要找罵呢,還是要找虐呢?

到現在,甚至連司城玄曦都看不透這個書呆子到底是真的情深一片,難以自拔,所以做出這種驚天動地的痴情舉動,做出這種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來,還是純只是為了配合雲霄的計劃,在這裡惡心藍成宣,達到在京城製造混亂的目的。

可是,這個人口中吟的,心裡想的,人人都知道的,他叫的是自己的老婆,這口氣,著實是吞不下,吐不出,咽不進,噴不了。

怎麼就遇到這麼個奇葩呢?

司城玄曦鬱悶得不行,連顧元宵這次會惹來藍家怎樣的沖天怒火也不想去理會了,等“送葬”隊伍一走過,他立刻令府衛馬上趕車回府。

之後,他就帶著滿腹滿腔的鬱悶和氣無所出,去了皎月院。

其時,雲霄在皎月院裡看書,趙雷很酷地在某個屋頂上斜躺著,嘴裡叼根草,白眼望青天。看見司城玄曦進來,他連鼻孔也沒朝這兒看。

看司城玄曦臉色不善,雲霄心裡一沉:“情況不好嗎?”

她知道司城玄曦是去皇宮探望恭帝的病,現在他臉色這麼差,她自然地想到這方面。

司城玄曦鬱悶地搖了搖頭,道:“父皇的情況,也就是這樣,好不了也壞不了。”

“既然是這樣,那咱們還有緩沖時間。不過,你為什麼一副吞了蒼蠅的樣子?”雲霄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