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包紮他的傷口,她一條裙子的下擺,割得像被狗啃過了,這情形,真跟做夢一樣。

已經處理好傷口的黑衣人還是昏迷不醒,藍宵露不敢移動他,又不放心就這麼離開,更不知道他得罪了什麼人,是好人還是壞人。

她思前想後,覺得幫他包紮了傷口,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至於她包紮的有沒有效,他能不能醒,她已經盡力,可她能力有限,那也只能聽天由命。

看這人身份非富即貴,到時候可雖惹禍上身啊!

想到這裡,藍宵露不敢多待,把他的劍放在他身邊,三步並著兩步地回村去了。

二夫人用一塊布包起了頭發,一幅村婦模樣,正在院子裡除草,看見藍宵露慌慌張張地回來,道:“怎麼了?”

藍宵露搖頭,道:“沒事,沒事!”不等二夫人發現她的異樣,趕緊進房去了。

門口的二夫人看著她的背影,臉上現出一片擔憂之色,她這個女兒,可從沒這麼慌亂過呢,即使是遇到被劫持失貞那樣的大事,也表情冷靜。她參差不齊的裙子,落眼就見。二夫人再是不通世務,也不會以為這是一跤摔的。

但是她知道女兒有主見,她不肯說的事,問也沒用,雖然擔憂,也只好把那份擔心放在心裡。

到了傍晚,藍宵露到底還是不放心,悄悄地溜到溪邊去看,那黑衣青年橫臥的草叢裡,已經人去草空。只餘幾點血跡。

她記得當初被劍割斷了一綹頭發,忙低頭尋找,哪裡還能找到,許是被風吹走了吧?

站在原地,藍宵露神色恍惚,如果不是那幾點血跡,她幾乎以為是自己做了一個夢。不知道那男子是被人救走,還是被仇家發現。

救人不徹底,要是爺爺知道,該罵她了吧?如果那人被人救走倒也罷了,要是被仇家尋到,必然難免一死。她豈不還是等於見死不救?

藍宵露腦子混亂,胡思亂想,一會兒想他滿身的傷疤,一會兒想那止也止不住的血,一會兒想他的臉,那麼蒼白,卻又冷硬的一張臉,這張臉,好熟悉啊。

突然冒出來的想法讓藍宵露愣住了,熟悉?不不不,她從來沒有見過他,怎麼可能會熟悉呢?

一定是剛才想得太多,對這張臉有了記憶,所以感覺熟悉了。藍宵露搖了搖頭,就當是一場夢吧,她今天沒有來過這條小溪,也沒有見過這個人。

不過是萍水相逢的偶遇,那人是死是活,全不與她相幹。

藍宵露本來還擔心那個受傷的黑衣人會給雲隱村帶來麻煩,為此還特別陪娘和雲香幼藍隨藍君義到別院去住了幾天,但一連幾天都平安無事,她也就慢慢放下心來。

二夫人住不慣別院,說沒有村子裡自在,藍宵露便又陪了她回來,很快把這件事忘了。

第十天裡,藍君義來到村子裡,他告假的日子已經到了,要回到軍器監上班,來向二夫人母女告別的。

二夫人以為藍君義是帶她們回家的,藍宵露卻知道,只要司城豐元還會來藍府,她們母女,就會繼續在湖州待下去。上次司城豐元沒見到人,以他的性格,自然會再來,這樣,沒有一兩個月,她們就算想回去也回不去呢。

藍君義的辭行,讓二夫人大大地鬆了口氣。

之前雖然也是住在村子裡,好像過回了十五年前的生活,但是藍君義的存在,總是讓她心中不安,覺得這樣的日子隨時會消失,現在藍君義回去了,那表示她可以多住些日子了。

藍君義離去時,藍宵露自告奮勇地去送他。藍君義牽著馬,藍宵露跟在他身邊,兩人往村口走,藍宵露笑道:“大哥,你不是為了顧雲山的墨寶而來嗎?想必大有收獲吧?”

藍君義瞥她一眼,笑嗔道:“你這不知好歹的丫頭,真以為我會為這麼渺茫的事親自跑到湖州來?”

“那大哥是為了什麼?”藍宵露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