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詩酒會,談詩論文氣氛甚是熱烈,有個青年笑道:“在下出一上聯,請各位兄臺多多指教。”

對對聯是常事,有人出上聯,有人對下聯,也暗含著以文會友的意思,這青年懸腕揮毫,寫道:“孤門獨院一寡婦,單人隻影!”

這上聯帶點調笑意思,有輕薄子弟就笑道:“王兄是想說這寡婦孤枕獨眠吧?不知這寡婦是否年輕貌美呀!哈哈!”

一陣鬨笑聲,王姓青年得意地道:“各位,各位,王滿這上聯,看似簡單,可包含了孤、獨、一、單、只,五個數詞,都是一的意思,下聯要想工整,也需要對仗。”

眾人這才發現,聯意雖然調笑,還真不太好對。光這五個數詞,既要自然,又要巧妙嵌入,就不是那麼簡單。

眾人各自冥思苦想,藍宵露聽了卻只是冷笑,這幫人真是吃飽了沒事幹。

馬升自己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無意中一抬眼,正好看到藍宵露臉露冷笑,一臉不以為然,眼珠一轉,壞上心頭,笑道:“路三公子能得卓兄相邀,想必也不是一般的掮客,必然腹有詩書,學富五車。看路三公子胸有成竹,必然早有妙對,便請對上一對,讓我等開開眼界如何?”

馬升這一開口,頓時把那些苦想無獲的人們目光吸引過來。藍宵露淺淺一笑,道:“下聯不是就在眼前嗎?何必費神去想!”

王滿一怔,這上聯是他的得意之作,他看中一個寡婦,想偷香竊玉,費盡心思沒有得手,一天偶然想到這個上聯,難住了不少人,這次寫出來,就是想難一難別人,提高自己身價。

可眼前這個少年,衣衫普通,身材矮小,一臉營養不良之色,雖然也拿把摺扇在輕搖,但也不過故作斯文罷了,竟然把他這絕對說得這麼尋常。

王滿心中頓時惱怒了,皮笑肉不笑地道:“這位路公子的話意,是已經有了下聯了麼?那便請對出來,在下洗耳恭聽!”

卓安存和殷奇志對看了一眼,他們兩人剛才也在想這對聯,覺得聯詞雖然輕挑,但還真是絕對,難對,這路三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還是他故弄玄虛,想引人注目呢?

藍宵露緩步走到窗前,對窗外看了看,指著窗外道:“下聯就在這裡!”

幾個人搶步到窗邊,向下一看,只見街上人來人往,兩邊店鋪林立,哪有什麼下聯?

馬升先發難:“路三公子,你要對不出下聯,那才正常,但故作神秘,就沒有必要了。”

藍宵露嗤笑道:“馬兄真不愧姓馬,下聯就在眼前,在下已經指明,還想不到,反倒認為我故作神秘,真是可笑!”

眾人開始沒反應過來,突然聽到門口噗地一笑,回頭一看,荊無言白衣翩然,獨自上樓來。卓安存與殷奇志立刻迎上前去,好一番熱情。

荊無言神情淡淡,看著藍宵露微笑,道:“還好我沒有惹著三弟,要是哪天,三弟來上一句,荊兄真不愧姓荊,為兄可真是無地自容了。”

這話一出,頓時有人回過味來,馬吃的是什麼?是草,這是在繞著彎子罵他一肚子草包呢,立刻,人人看向馬升,臉上都現出一種怪異的嗤笑。

荊無言道:“三弟,你既然對出了下聯,何不明說?省得讓沒見識的人以為你嘩眾取寵呢!”

荊無言一口一個三弟,親近親熱親切親厚,卓安存不由有些慶幸,看來他和荊無名果然關系非同一般,幸好當時沒有因為馬升的一句話趕他走,不然可把荊無名給得罪了。

藍宵露聽荊無言這麼說了,也不客氣,指指對街,又指指面前,緩聲道:“在下的下聯是:對街兩傍二酒客,共飲雙杯。”

一時之間,滿坐無聲。

這對聯信手而來,正是就在眼前。更讓他們驚訝的是,這位路三,幾乎是想也不想,信手拈來。腹中無才,怎麼能這麼急智?

荊無名笑道:“三弟對對聯竟也有興趣,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藍宵露笑了笑,心中卻掠過一些傷感,當初,爺爺教她學古文,練大字,說這是國粹的時候,她別提多不情願,只想著和隔壁的小朋友去玩。現在才知道,爺爺教給她的東西,夠她受用一輩子。

這對聯一出,本來滿是輕視和鄙薄的眼神,便變得微妙起來,卓安存和殷奇志重新熱情起來,荊無言的到來,讓卓安存倍覺有面子。

藍宵露與荊無言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透著幾分詢問,荊無言回了個肯定的眼神。一切都在計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