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就這麼恨我?”

雲青婉笑了:“我不恨你,我恨的是我自己。山水田園,那裡本來是我的家,可是我卻被所謂的感情矇蔽,卻不知道,你娶我的目的,只是因為我爹能讓你富貴!”

藍成宣面色一變,要說他對雲青婉全是利用,那也不可能,但是確實不是很深就是了。當初的雲青婉,鄉間小路上那一瞥,清新淡雅,亭亭玉立,他是動心的,但建立在相貌上的感情,隨著時間的推移,往往是新人換舊人。

當初他那麼大的陣仗娶雲青婉為平妻,就是在和雲父的幾番交談後,他能確定,那是個避世的隱士,他雖然只是在鄉間教私塾,但是見識與談吐,遠非一些儒士所能比,氣度更是超然,他曾經最佩服的家主叔叔,那時是京中的四品官,是他最佩服的人。

可是他感覺,即使是叔叔,在氣度上也比不上這個鄉間老人,他是個果決的人,立刻下了決心,而最好的突破口,無疑就正是雲青婉了。

可是他沒料到的是,和雲青婉成親後,雲老先生就離開了雲隱村,再也沒有回去過。他也按照當初雲老先生的指點,一步一步走到丞相的位置,正因為這樣,他對雲老先生才更加驚懼,他指的,是他未來十年的路,而且,一一實現。

雲老先生對他提的是兩個要求:第一,雲青婉平妻之位不能變,而且不得再娶平妻。

第二,感情的事,他不勉強,他不要求藍成宣一直對雲青婉有多愛,但是,若是有一天,雲青婉要離開他時,由她自去。

因為第一條,當初四夫人和藍素琴在那樣的情況下,也沒有如願,他豈不知道如果讓四夫人成為平妻,把女兒嫁給四皇子,效果完全不一樣?但是雲老先生能預料十年的餘威,讓他心中有所忌,寧願少一事不願多一事。

本來他想用柔情打動雲青婉,要她在意動中吐露藍宵露在哪兒,現在看來已經不可能,他拿出一封信,猛地摔到地上,道:“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雲青婉看過去,那信封上,寫著“路三親啟”,信已拆開,裡面卻是一片空白。她怔了怔,立刻明白了,冷笑道:“我怎麼知道?”

藍成宣已經和她撕破了臉,也就不再保持著那份儒雅了,變得有些猙獰起來,道:“你不說別後悔!”

雲青婉閉上了眼睛。

藍成宣的臉色變了幾變,狠厲地道:“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你不說,就別怪我不客氣!”

客氣,他客氣過麼?她的身上,已經傷痕累累了。

藍成宣轉身走了出去,立刻有這兩天對雲青婉用過刑的粗使婆子進來,雲青婉知道,又是一輪苦刑開始。但是,她已經不害怕了。

當天夜裡,藍宵露從原清羽院後牆悄悄地潛進了藍府,看著清羽院人去樓空,很多東西翻倒在地,一片狼藉的樣子,藍宵露立刻知道自己的擔心果然發生了。當初逃跑,太過輕率,沒想過後果,她的心一陣發痛,娘,你怎麼樣?白沐,雲香,翠香,你們怎麼樣?

只沉浸在自責和痛苦中十秒,藍宵露猛地回過神來,她得去打探一下。

藍府裡有管家護院什麼時候巡查,在哪些地方巡查,她都清楚。她要去的地方,是明溪院,現在,整個藍府裡,只有明溪院才是她覺得安全的地方。

這時候藍君孝還沒睡,這個在外人眼裡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這時正獨自在自己的臥室裡走來走去,臉上的神色懊惱又無奈,他捶了一下自己的頭,罵道:“這麼笨,這麼笨,連個辦法也想不到!”

再走幾步,又道:“三妹妹,我也想幫你,但是我真不知道怎麼把二孃她們救出來。”

他煩躁地拿了茶壺倒了水喝,坐在桌前,愁眉苦臉地又敲自己的腦袋,道:“真沒用,三妹妹幫了你這麼多,你連一點小忙也幫不上人家!”

他是在自己的房間裡嘀咕,連金四也不在身邊,就在他轉過身繼續走的時候,突然腳步一頓,接著猛地跳開,那動作,好像受了大的驚嚇。

在他面前,一個身穿青緞長袍,眉清目秀的少年正站在那裡。

藍君孝瞪大眼睛,道:“三妹!”叫完又趕緊捂了嘴,壓低了聲音,道:“三妹,爹幾乎把府裡的人都派出去找你了,我還以為你已經跑得遠遠的了呢,原來你還在京城。你沒事吧?”

“我沒事!”

“你怎麼來了?被抓住你可就只能嫁給燕王了。”藍君孝噼裡啪啦地說著,又如釋重負地道,“你可來了,我都要急死了!”

藍宵露心裡也著急,直接就問道:“我娘呢?白沐她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