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想像,如果他晚來一會兒,當那兩柄刀劈了下去的後果,他甚至一陣後怕,差一點,只差一點,他與她就陰陽永隔。

玉佩砸出的同時,他已經搶入人群,奪了一柄劍,左手攬住已經搖搖欲倒的藍宵露,右手指東打西,那些打手只比普通人強一點,哪裡是對手?

還是他手下留情,出劍只刺了那些人手腕,讓他們沒有戰鬥力傷人,並沒有下殺手。

這也是他看在藍宵露目前雖然虛弱無力,身上衣服也破爛不堪,但是卻只受了點輕傷。

金大虎哪見過這架勢,先就怯了,荊無言不想放過他,一劍先刺他胳膊,另一劍直逼他咽喉,卻不刺進去,金大虎退一步,他進一步,金大虎矮一分,他手中的劍也下一分。金大虎左躲右躲躲不掉,嚇得連聲道:“壯士饒命,壯士饒命,我也是聽命行事!”

“聽誰的令?說!”

“不用問他了,我知道是誰!”藍宵露弱聲道。

荊無言對小左道:“這裡交給你了!”說著,他一彎腰,抱起藍宵露,展開身法,往山下奔去。雖然是下山路,但一路樹木參差不齊,他卻快如奔馬。

幻影門在湖州城也有分舵,他怕帶著受了傷一身狼狽的藍宵露出現在周閣老面前嚇著他。

到了分舵,荊無言扶她坐在椅上,讓人打來一盆水,自己親手絞了毛巾,來給藍宵露擦臉,藍宵露累得慌,也不掙紮,柔順地任他服侍。

荊無言從來沒有這麼服侍過別人,但是給幫藍宵露擦臉時,卻做得極是自然,他輕輕地沾去她臉上的灰,把她一張小花貓一樣的臉擦得幹幹淨淨。他擦得太慢太仔細,藍宵露不耐煩了,嘟囔道:“有沒有吃的,我快要餓死了!”

荊無言好笑,對一邊站著的下人道:“快送點吃的來!”

藍宵露閉著眼睛叫道:“我要吃醬豬手,鹵肉,大塊的,先前都買好了,便宜那兩個鼠輩了……”

荊無言哄道:“好好好,就吃鹵肉,吃醬豬手。小五,你趕緊去買些來!”

小五答應一聲,如飛跑去了。

不到一盞茶時間,小五就買好送來了,才在門口,藍宵露閉著眼睛吸著鼻子,道:“真香!”

荊無言接過來放在幾上,揮手讓小五下去了,哄她道:“香吧,那你先洗了手,才讓你吃!”

藍宵露聽話地任他把自己的手拉到盤裡洗幹淨了,荊無言正準備幫她擦呢,她已經抓了一塊鹵肉,放進嘴裡咬了起來。

小五辦事真給力,聽說藍宵露要鹵肉和豬手,一次就買了三隻豬手,一塊重有近一斤的鹵肉,他大概覺得藍宵露這時候可以吃下一頭牛。

藍宵露咬啊咬,有東西進了肚子,胃裡沒那麼難受了,但是一陣睏意卻忍也忍不住直襲而來。從出湖州城馬被絆到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是高強度強力支出體力,還徒手攀了五六十米高的懸崖,為了躲避追擊,在山上躥來躥去客串了一回猴子。

之前生命還受到威脅的時候,她咬緊牙關死撐著,到看見荊無言出現時,心中一安定,再也沒力,任由荊無言抱著她直到這裡,她心中信任荊無言,接受的又是千年後的新思想,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概念。

但是這對荊無言來說卻不一樣。

當看清自己的內心,並準備在她及笄之日表白心意提親之後,荊無言對她已經不僅僅只是朋友之情。藍宵露遭遇了危險,他擔憂,心急如焚;看到她受傷,他憤怒,感同身受;抱著她,感受著她的瘦弱,他又心疼,又憐惜;給她擦去臉上的灰塵時,他心中又一片柔軟;看著她毫無顧忌地手抓了鹵肉就吃,那樣子大方可愛又率性,他又感覺特別幸福,希望能一直這樣看著她,一直這樣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