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宵露不知道,原來這個二姐的琴技,竟是這般出色,琴韻聲聲,雖然只是她玉指纖纖的輕輕撥弄,卻現的是高山林海,風起雲湧,松濤陣陣,風雲變幻,樹傲亦然,與天地搏擊,與風雲對抗的那一份磅礴大氣,淋漓盡致,妙到毫巔。

最後,當然是藍芙蓉與宋秋寧不相伯仲,遠勝其他人。

太後的意思卻矇昧不明,彷彿之前的一切,只是為了熱鬧,絕口不提太子選妃的事。

但眾臣猜測,兩個月後的太子選妃,應是從這兩女中選其一了。

壽宴之後,幾乎每家的小姐都得到賞賜,太後恩寵,榮光無限!

雖然作為一個丫頭,藍宵露有好些場合不能去,只和那些丫頭們在一起。但這是在全國最頂級最高階的建築裡,幾乎又是彙聚了整個國家最尊貴的內眷。雖然只是很遠很遠,遠到看不清面目地見了一眼皇上,但是那氣派,那威嚴,那莊肅,那嚴整,卻給她帶來極大的震動。

這一天所有的經歷都是新奇而特別的,電視上看過的畫面終於身臨其境了,雖然中間發生了一點點小小的插曲,那個綠衣青年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但是這一點也不影響藍宵露的心情。

太後賜宴過後,基本上是君臣同歡,這拜壽之行,終於結束了。

回程的時候,仍是大夫人獨乘一輛車,藍芙蓉與藍宵露同坐。

藍芙蓉仍然保持著端莊的坐姿,但神色卻不像來時那麼鎮定中帶三分憧憬了,反而有幾分迷茫,又帶了幾分堅決,很矛盾,很掙紮,很糾結。

藍宵露偷望了她好幾眼,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藍芙蓉板著臉道:“你笑什麼?”

太後賜宴雖然豐盛之極,但是大家閨秀們為了保持風度,保持禮儀,基本上只是做做樣子的,所以馬車裡準備了一些小點心,藍宵露開啟點心盒,順手拈了塊杏子餅放進嘴裡,慢條斯理地吃著,卻不出聲。

藍芙蓉在她的笑容裡卻不淡定起來,瞪她一眼道:“愛說不說!”

吃完杏仁餅,藍宵露拍了拍手上的餅屑,才調皮一笑,道:“二姐,你讓我在禦花園裡來回跑了兩圈找手帕,還差點迷路回不來,結果,你手帕根本沒有丟!”

“你怎麼知道?”

“我看出來了,你是不想在那裡等著和太子邂逅,找藉口離開,我壞了你的事,你氣不氣我?”

藍芙蓉一怔,哼道:“胡說!”

“我可不是胡說,我走了一段路就想起來了,你的手帕壓根就沒拿出來,不管是慈寧宮中還是到禦花園的路上,既然沒有拿出來過,怎麼會丟呢?你藉口丟了,不過是不想見太子而已!”

“誰說的?”藍芙蓉一驚,仍然強自鎮定。

“我說的呀!”藍宵露繼續保持著天真無害的笑容,口中卻開始分析,“母親選的地方是離太子的東宮最近的一個涼亭,太子從東宮往慈寧宮,雖然不一定要走這條路,但是如果太後早就下了旨,他一定會直接到禦花園。母親是要你近水樓臺先得月,你卻要找機會離開,不是不想見太子是什麼?”

藍芙蓉目光頓時銳利起來,像小刀一樣直刺過來。

藍宵露笑意盈盈,一臉的滿不在乎,一臉的漫不經心。

終於,藍芙蓉目光閃爍了幾下,才略帶迷惘地道:“三妹,你說,一生一世,一雙人,真的可能嗎?”

“當然!”藍宵露不假思索地,不過想了想,又道:“在這個時代,是有點難度,男人三妻四妾,尤其是有點地位有點財力的男人,更是遠遠不止,被慣壞了,要他們一生只對一個女人動心、鐘情、不離不棄,那很難。所以,不求無價寶,願得有情郎!”

“不求無價寶,願得有情郎?”藍芙蓉眼前一亮,呢喃著重複好幾次,每重複一次,臉上的神色就變一次,或奇異,或驚訝,或贊嘆,或豔羨,最後她挑了挑眉,看過來道:“三妹,這話說得真好,你妙語如珠,自然是腹有錦繡,難得你之前一直韜光養晦,讓人完全不知道,大姐才名動京城,我就很奇怪,同樣傳自二孃,為什麼你會這麼弱,原來你只是深藏不露!”

藍宵露嘿嘿幹笑了兩聲,難不成這個時代竟然沒有聽過這兩句麼?自己拾前人牙慧,倒被認為是才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