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劇烈咳嗽起來,劉青雲拿著痰盂端到跟前,這次他咳出了血,劉青雲順著他的背,面色憂急如焚。林一孔也沒有走,還站在不遠處。他見情況不對,就去找外洞的醫生。

有醫生端了一碗藥過來,小心地說:“劉大俠,藥已經熬好了,請喝吧。”

劉青雲讓他端過來,自己坐在床頭扶著父親靠在自己肩上,那醫生給劉林山一勺一勺地喂。

喝了幾口之後,劉林山緊皺著眉頭,直往外嘔,再也喝不下去,揮著手要醫生走。

醫生為難地看著劉青雲,劉青雲嘆了口氣,輕聲對他說:“端出去吧。”

那醫生將藥碗端出去後,這空間裡還飄蕩著一股苦澀的味道,劉林山被放平的被窩中,他眼望著鳳芯又欲講話。

鳳芯止住還要說話的他:“劉大俠,你先歇一歇,等好些再講,反正我從此就在黃山住下來了,你什麼時候跟我說話都成,現在說太多了對你不好。”

劉林山喘息了一會兒堅持著說:“讓我說完,我怕是時間不多了,有些話不吐不快,別讓我帶到墳墓裡去。”

劉青雲心痛地喊:“阿爺,你不會有事的。”他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劉林山對著他的手拍了一下,勉強一笑:“青林別難過,這是遲早的事,有鳳掌門來這裡主持我就放心了。”

他渾濁的視線再次調向鳳芯,堅持著說:“後來我聽說你差點中了梁羽虹的暗算,真是愧疚不已,再加上當時天氣變冷,於是著涼生病,心中又擔憂藍大俠或是梁羽虹再次找上門來沒法應付,於是病情日漸加重,病了這麼好幾個月了,我自知長期擔憂,精力耗損太過,再加上年紀也大了,只怕是熬不過。”

他的目光掃過洞裡洞外的眾多弟子,尤其是對那些黑衣人目光極為犀利,“我知道自我病後,無力管理部下,你們一定做了很多不規矩的事,恐怕還有些人暗中又與梁羽虹勾結。”

那幾位黑衣人不住地往後退,面露愧色。張虎與趙小亮也垂著頭往人堆裡擠,不希望被注意到。

看他憔悴至極的樣子,鳳芯毫不掩飾眼底的憂慮,她在想,去請孫太沖或是丁紀元只怕都真的來不及,那該怎麼辦呢?當地還有什麼名醫呢?

劉林山的聲音悲哀起來,再將視線調向鳳芯:“鳳掌門,你既是願意執掌我們這一門派,對於那些不守規矩的門人,但罰無慮,我相信在你的保護之下,我們這一門派才能儲存下來並且不損名譽。”

那幾位黑衣人偷瞄著鳳芯,面帶懼色。

鳳芯忍住悲苦,柔聲勸慰道:“劉大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代你管理好這一門派,只要你安心養病,黃山一派一定會壯大起來。哎,都怪我來晚了,如果我早點來,承擔起掌門該承擔的責任,你也不至於累病。”她的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劉林山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他的目光也有些煥散了:“我年輕的時候一時興起,建立了黃山派,那時還算意氣風發,闖下了些名頭,不料到後來竟至如此落魄。但願在鳳掌門手下,黃山一派不要墮落到令江湖之人不恥才好。”他最後的聲音幾不可聞。

劉青山感覺不妙,湊近了看,只見劉林山目光沒有了焦距,瞳仁固定,再沒有了生氣,臉色青白。他眼淚嘩地就流了出來,衝外急喊:“醫生快來呀,我阿爺怕是不行了。”

幾位醫生一起衝了進來,把脈的把脈,翻眼皮的翻眼皮,按心臟地按心臟,一片混亂。

當最後靜了下來之時,幾名醫生全都頹喪地垂下了頭站了起來。

劉青山瞪大著恐懼的眼睛一一掃過他們的臉,聲音顫抖地問:“怎麼了?你們倒是快搶救他呀,他都不動不說話了啊!”

有一個醫生搖了搖頭,抱歉地說:“對不起,劉少俠,我們恐怕無能為力了!”

劉青山眼珠都快凸了出來,一把攥住他的雙臂猛力地搖,咬牙切齒地大喊:“你說什麼?你膽敢放棄療他?他剛才還好好的啊!快,快扎針,快給他喂藥啊!”

鳳芯的眼淚再也沒能止住,她眼前模糊起來,上前扳住劉青山的肩膀顫聲勸慰道:“青雲,別這樣,接受現實吧,讓他放心好走。”

劉青雲瞪著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直直地望著躺在那裡的人,突然間撲了上去,大放悲聲。

一時之間,洞內洞外哭聲一片,鳳芯實在不忍,與林一孔走到洞外去了。

她坐到一處被林木隱蔽的山石上,聽著洞內傳出的哀哭之聲,單手撐著頭,肘放於膝蓋上,任眼淚默默地流。

林一孔坐於她旁邊,勸道:“人總要過這一關,不管是誰。所以你也不用太難過,只要幫他把黃山派整頓好,了了他的心願就是。”

鳳芯深深吸進一口氣,再次滴落幾滴淚於青底白花裙上,她哽咽著說:“我該早點來的,既然答應了人家做掌門,又不履行掌門的職責,整天沉溺於自己的感情之中,害他承擔了過多的憂慮,我真不該!就算是這一次,如果我不遊山玩水,也來得及幫他請來孫道長,也許他就不會死。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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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孔拍拍她的肩:“不要想那麼多,他們設計讓你做替罪羊,而你又沒怪罪他們,就已經對得起他們了。他憂慮而死,這是他的命,也是他從前對弟子們管束不周造成的,關你什麼事?你又不是故意來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