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找到了,但財富還沒有,於是我就出去偷。我想,對於能擁有價值連城的珍寶的人,他們一定不是尋常百姓,是搜刮而來,不是透過自己的努力得來的,這樣的人一般都大奸或大惡,我拿了他們的東西不算是作惡。”

“所以,我跑遍大江南北,甚至到了西域,搜鳳了很多很有價值的財物,都堆積在我找到了這個洞裡。這個香囊就是那時在磧西得到的。”

說到這裡才到重點,竹笛公子身體前傾,眸中閃過光亮,急切地問:“怎麼得到的?”

丁紀元看他一眼,細緻地回憶當日驚心動魄的情景。

“當時,我正在西域,準備尋找一些極品玉回去送給我的求婚妻,但有一批不同尋常的人出現在我的視野,我跟蹤上他們,他們看來是很有來頭的人,因為他們身上的佩飾都很昂貴,出手也闊綽,我想從他們身上撈好處。”

“這些人行動很隱秘,而且好像在尋找著什麼。我以為他們也在尋寶,於是想跟著他們撈一些,這一跟就跟了兩個月,結果什麼寶物也沒跟著,卻跟著他們來至一大片戈壁灘上。”

竹笛公子臉色微變了變,繼續凝神聽著。

“戈壁灘一望無際,沒有遮壁,所以我跟得很遠,非常小心。我伏在一處凹陷的坑裡向前方瞭望,只隱約發現前方似乎一群人在打架,他們匯合了過去,可能是一群人在圍攻中間的什麼人,看不清楚。打鬥異常激烈,我看不清是誰跟誰對陣。”

“我這才明白,我費盡心機跟著的這幫人,不是尋什麼寶物的,而是來尋找一個對頭進行殊死搏鬥的。我非常失望,我對仇殺之類的事沒一點興趣。反正最後他們騎馬奔向遠處,絕塵而去。我這才敢小心靠過去,跟了他們那麼久,不甘心,總還想在戰場上得到點什麼。”

“那裡地上,除了凌亂的衣角,灑落的鮮血外,沒有值錢的東西。我眼尖,突然發現一個香囊,看樣子挺值錢,就揀了起來,也不知是誰的。從此那香囊就伴我左右了。”

竹笛公子望向他的眸子越來越沉,有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臉色鐵青。

“我陸續去過幾次西域,也上長安洛陽去過,反正哪裡有寶物我就去哪裡。後來我聚集了不少好東西,也把弄來的夜明珠鑲在洞壁上,並陸續費勁地弄來了不少傢俱,我的未婚妻終於被我的誠心感動,嫁給了我。我要把那香囊送給她,並給她講了得到的過程,她嘴一撇,不屑地說,帶血腥氣的東西,她不希罕,不要。我見這東西價值不菲,得來也不易,不捨得扔了,於是就自己掛上了。”

事情的經過原來是這樣,從中可以聞到濃濃的血腥氣,和驚心動魄的爭鬥,竹笛公子瞳眸一縮,整顆心都寒成了冰。想像著那人受到了多大的災難,最後到底是被怎樣折磨的?他心如刀割,幾乎喘不氣來,白衫漱漱抖動。

過了半晌,冰冷的氣息,緩緩溢位,他才能開口說話:“那麼,是怎麼丟的呢?”聲音凝滯、沉重,目光陰沉得讓人心底發寒。

丁紀元仔細觀察他的神色,知道他內心激盪得很厲害,他漆黑如墨的眸子,深澱著強自壓抑的,深沉不見底的悲傷。

“那香囊我本來時時帶於身上,早就慣了的。可是這次出行去尋你們,沒有找到你們的人,卻被三個陌生人盯上。我始終沒能看清他們的面貌,每當我回頭去注意他們時,他們的面目都被飾有黑色鳳縠的冪蘺遮住。我一時大意,也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有一日我行經一片樹林,忽然覺得前方的樹上有什麼響動,我才抬頭,就有一陣白末灑向我的面門,我本能地閉眼,什麼也沒看清,鼻子嗅到一種怪味,然後就不省人事。時候不大,我清醒過來,還趴在那棵樹下,起來環顧左右,已經只剩了我一人,我的包裹還在肩上,檢查之下,除了那個香囊,其它什麼都沒丟。”

“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也許是跟我一樣的空空妙手吧,可能看中了那個香囊價值不菲,給竊取了去。我深以為恥,自己本是出來行竊的,反倒讓人把我自己的東西給輕鬆竊走,讓我的臉面往哪裡擱?所以,我非常不願意談及此事,便是為此。”

竹笛公子非常失望,這個香囊的得到與失去,都是莫明其妙,丁紀元既沒有看清被打的人,是一個人還是幾個人,他們是死是活;也沒看清專盜那香囊的人,盜香囊的人顯然跟他牽掛的那人有某種關係,或是仇家,或是朋友。

竹笛公子神色陰沉得可怕,煩躁異常,將竹笛收於腰間,他突然俯身雙手抱住頭,修長的手指抓掉了幞頭,深深插進黑髮中。一向鎮定得不似凡人的他,頭一次在外人面前表露出這樣的失常,倒令丁紀元不知所措。

“竹笛公子,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他茫然地問。

竹笛公子搖頭,他的深眸中有疼痛,有疲倦,也有些他看不懂的失望,隨後猛地放手站起身來快步出洞去,連那短靴都穿得很匆促,腳跟還沒穿好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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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紀元怔怔地望著他消失的方向,腦子一時還反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