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一下,他還是決定開口:“鳳芯,可以回來嗎?如果你喜歡男裝待在軍營,我可以向安節使求情,編個理由讓你留下。如果不喜歡男裝做軍人,那就女裝待在我身邊好嗎?可以說是我表妹或者別的什麼,反正除了陸安陽,沒人知道你之前女扮男裝的事。”

鳳芯本來在欣賞著茶盞中那惹人憐愛的顏色,聽他這麼一說,她把茶盞放於几案上,右手放於几上,對著張嘉利搖了搖頭:“我不想再回去了。以前女扮男裝為安祿山做事,全都是為了陸安陽。現在物是人非,安祿山也非我欣賞之人,回去無意義。”她目光深沉。

“鳳芯,如今是我在求你。”張嘉利伸手上來握住她的手,“我懇求你留下來待在我身邊,我不會強逼你什麼,只要能經常看見你,直到你肯接受我為止。”

鳳芯迅速抽出了手放了下去:“張校尉,對不起,我不適合你,我想我以前就跟你說過了,請以後不要再提。”

張嘉利黑沉沉的眼眸裝滿了壓抑的痛苦:“鳳芯,為什麼不給我機會?陸安陽你都給過他機會,難道我比他差嗎?也許他漂亮一些,但就能力、性格跟對女人的關心方面,我自認為比他強不止一點,而且我也在努力求上進,保證能讓你以後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我保證此生只對你一人好。你還要我怎麼樣?我的心都可以掏給你看。”

鳳芯站了起來:“張校尉,如果你一定要說這些,那就是趕我走的意思了?你看我現在還待得住嗎?”她清眸嚴厲起來,果然嚇住了張嘉利,他也跟著站起,雙手直襬:“別別,別走,我不說了還不行嗎?好不容易才見一面,多坐些時間敘敘舊。”

鳳芯又緩緩坐了下來,張嘉利深呼一口氣,眉頭微微抽搐下,接下來便不敢造次,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兩人之間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

天漸漸暗沉下來,敞開的窗格外鳴鴉歸巢,天邊最後一縷霞光也已收盡,遠山變成暗色剪影。對面而坐的兩人面目越來越模糊。

張嘉利站起身來點起了銅燈盞,昏黃搖曳的的光影下是玉人的臉,他心旌搖搖,卻不敢多看。

坐下來後,“喝茶!”張嘉利抬手招呼。

“嗯。”鳳芯拿起茶盞來,慢慢邊吹邊喝,茶是很清香可口,不過她心不在焉,不知不覺就給喝光了,張嘉利再給她倒上。

“張校尉,你認識不少胡商啊?”鳳芯開啟了話題。

“哦是,都是安節使吩咐我去聯絡的。”張嘉利勉強笑了笑。

“你們花大價錢籠絡那麼些胡商幹什麼呢?”鳳芯低頭抿唇,眼睛卻盯著張嘉利。

“安節使的心思我們做隨侍的也不很明白,不過這些胡商總能帶給他很多磧西與漠北的情報,關於人民的生活、各方勢力,軍隊多少,軍糧是否夠用,各勢力之間的往來及相互矛盾這些動態訊息。”

“哦。那麼他們一定也總有新奇禮物送給安祿山鳳?”鳳芯緊盯著他問。

“這個自然,禮尚往來嘛,安節使既然肯在他們身上花大錢,他們也會有不少人回禮,送一些中原所不產的稀奇物事,這些東西都經我手。”張嘉利不經意間露出得意之色。

“你有沒有見過一種叫做安息香的東西?”

“啊,有啊,有胡商獻給安節使,要我轉帶,你對這東西有興趣?”張嘉利很有興味地看著他。

“多嗎?能不能賣給我一些?”鳳芯避開他的問題不答,緊張地看著他。

“你要這個有什麼用?如果你說出原因來?我送你一些,什麼賣不賣的,我要賺錢也賺不到你這裡。”他越來越有興趣了。

“我可以不說原因嗎?如果你當我是朋友,就賣我一些。”鳳芯端著茶盞的手僵在空中,心提到嗓子眼了。

張嘉利眼珠轉了轉,若有所悟,“原來你今天來找我,不是敘舊,而是為此。那麼我就好奇了,你是怎麼知道我有這個東西的?看起來很重要的樣子,否則你也不會這麼鄭重地來找我買。既然是這樣,我一定要知道原因。”他很堅持,晃動的燈焰下,他的臉印著碧綠錦衣的顏色,眼光有些沉冷,心,一點點寒了下去。

鳳芯放下了茶盞,秀眉緊蹙,別開了頭:“是竹笛公子中毒了,要解他的毒,藥中最重要的成分便是此物,需要的量不多,但是不可缺少。我無意中見到有胡商向你敬獻此物,你賣不賣吧?”她沒有出賣丁紀元。

張嘉利勃然變色:“是為了竹笛公子?你為了他跟蹤我的形蹤?也是,這隻有西域才有的東西,跟蹤胡商與我的交往是勝算比較大些。那麼說你跟他關係非同尋常了?也就是說你因為他而拒絕我?鳳芯,如果是因為上次他搶走了你而失身於他,所以他強迫你跟隨他的話,只要你不再跟他來往,我願不去計較,仍願以你為正妻,如從前一樣待你。”

鳳芯拍的一掌拍桌站了起來,那茶盞晃動潑出了不少清茶。

“張嘉利,休要信口胡說,竹笛公子沒有你那麼卑鄙,我們之間是清清白白的。不管有沒有他,哪怕我身邊沒有人,我也不會考慮你。”她杏眼圓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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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嘉利也猛地站了起來,黑紗幞頭的軟腳都甩了起來。鷹隼般的眸迸出憤怒的火焰:“鳳芯,那你來找我幹什麼?耍弄我嗎?我怎麼就卑鄙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鳳芯見情勢逆轉,突然後悔起來,這樣圖一時痛快,藥就泡湯了,竹笛公子的毒怎麼辦?

她不得不放軟了語氣:“張校尉,就算是遇到素不相識的路人急需救助,你也可以好心幫上一幫,反正這藥我們需要的並不多,這是行善積德之事,何必一定要做惡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