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導師的休息室裡出來之後,宋芳菲覺得自己真該好好跟柴新說了。

<es的助理,跟她一樣是中國人,是京都的人。不知道是什麼具體原因讓他來漢諾威音樂學院,也是很喜愛音樂的,在學校裡面,他還經常做一個工作來維持自己的學費,跟大學時候的勤工助學差不多。據她所知,柴新在漢諾威已經三年了,可是竟然也從來沒有見過他要回國的,宋芳菲以前就猜想他肯定是跟家裡鬧了彆扭,而且在學校的整個期間,生活費什麼的都是他自己工作兼職掙得的錢。

作為導師的學生加上助理,宋芳菲跟他接觸的時間是同年齡段的最長的。一開始來這裡,當上了導師的學生之後她就完全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裡,經常免不了要來請老師解決指導自己,柴新作為助理,所以也最長見面。宋芳菲一直都把他當成是自己的師兄,又是在異國他鄉,有這麼一個同胞這麼有緣分,加上柴新這個人非常積極樂觀,平時對她也多有照顧,她一直都對他很是感激。所以也就對他多了幾分親近之意,除了在漢諾威的另一個學習小提琴的女性朋友之外,他算作是關係最好的一個了吧。

柴新很上進,也很是體貼,以往對宋芳菲那些刻意的細緻的關懷和愛護,宋芳菲也是看在眼裡。一開始想著的是他鄉遇故知,可能都會產生親切的感覺,加上那時候她剛來,完全沉浸在藝術的境界裡不能自拔,也沒有多麼在意。相對於外國的朋友,同樣是中國人的柴心在很多方面更加能夠跟宋芳菲合得來。不得不說,背景文化什麼的其實還是很重要的,至少,在跟柴新說話的時候,他們可以用最為流利的母語交流,這一份特別兩個人都很是珍惜。柴新竟然說如果不是芳菲的話,他都要忘記中文要怎麼說了。宋芳菲不置可否,對柴新倒是很欣賞,不過也僅僅限於欣賞罷了。

雖然兩個人的興趣相同,聊天也聊得來,但是宋芳菲從來都清楚自己心中從來沒有那樣心動的感覺,尤其是現在,親身見識到了什麼才叫做愛和心動了。

一開始,她沉迷在音樂之中,忽略了這些東西,柴新從來不說,她也沒有那個精力放在心裡,後來晚一點,等到她有空閒時間了的時候,有些其他的事情來纏著她,再加上她從來就不是一個特別主動的人。

那時候想著,要是對方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只是自己一時的猜測和自戀,豈不是要落得一個大紅臉,再到後來,兩個人誰也都沒有當回事,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時間就一直給拖到了回國。

漢諾威學院的環境非常好,空氣也很是清新,宋芳菲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也是時候,要跟他說清楚才是了。以前,是因為邱少華和音樂,她容不下那麼一個特殊的存在,現在,只是因為顧航,她同樣再沒有辦法接受柴新。

一想到那個男人,宋芳菲心中就湧起來千般萬般的情緒,總也是剪不斷理還亂。

有一個聲音說,忘記吧,那樣就不會這麼痛苦和思念了,可是又有一個聲音同時在說,還是捨不得忘記,要把那個人從記憶中剝離,就跟把心臟從身體裡抽離一樣。

沒有來心臟,人如何存活,一想到這個,難過的眼淚就想要從眼眶裡掙脫而出。

“芳菲!”耳邊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過來。

宋芳菲趕緊將馬上就要流出來的眼淚逼回了眼眶,狠狠地眨了眼睛,這才轉過身來,看向聲音的來源處。

柴新今天同樣是穿著休閒的襯衣和夾克還有咖啡色的休閒褲,腳上一雙皮鞋讓整個人看起來成熟中帶著朝氣,臉上是明顯的欣喜之色。

宋芳菲朝著他露出來一個暖暖的笑容,道,“師兄,剛才我和導師還提到了你了,還真是說曹操就曹操到啊。”

“真的嗎?”柴新一聽馬上眼睛一亮,可是轉瞬想到了導師可能跟芳菲提到的關於他的事情,馬上神情變得有些扭捏了起來,“那,導師有沒有跟你說……”後面的話,柴新沒有說出來。

一張臉已經是通紅了,那結結巴巴的模樣,看在宋芳菲眼裡,完全就不是平常所見的柴新的那個樣子。

如果他對自己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就好了,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們就是好朋友的關係,這樣要是以後能有一個男性朋友,而且志同道合,那還真是不錯。

從小到大,宋芳菲當成朋友的很少,男性的朋友更不用說是沒有。在漢諾威音樂學院,導師、柴新,還有另一個外國小姑娘才可以稱得上是自己的朋友。<es其實是一個非常好脾氣的人,說話幽默風趣,渾身上下瀰漫著一種專屬於藝術家的優雅,下巴上留著性感的鬍子,而且有著非常嚴格的禮儀舉止,一出去定然就是讓很多女人傾慕的物件。

但是,這位導師,已婚了。這裡倡導的同樣是平等,所以私下裡,導師跟他們這些所謂的學生關係還是不錯的,亦師亦友這四個字在這裡隨處可見。這是跟中國最是不同的師生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