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察覺不出自己有什麼地方做錯了,但羅家楠還是決定放低姿態。星期六還得靠祈銘幫他擺脫相親物件呢,更何況又寄人籬下,賭著氣一起生活多別扭?他去外面買了兩杯鮮榨芒果汁——當初祈銘在酒店下面的茶餐廳不就點的芒果冰沙麼,老韓那又病著,補充點維生素準沒錯——拎到樓下法醫辦,給兩位大法醫一人桌上放了一杯。

祈銘瞧著羅家楠那副“你一定喜歡這個”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是來道歉的,只是給彼此個臺階下。也好,握“杯”言和盡釋前嫌省得別扭。可能是因為睡眠不足吧,祈銘想,以前他從不會因為別人的一句吐槽而摔筷子。

老韓端起果汁沖羅家楠道了聲謝就出屋去了,也沒說出去幹嘛。這下屋裡就剩祈銘和羅家楠倆人,氣氛略顯尷尬。祈銘喝了口果汁,放下杯子繼續在電腦上打字。羅家楠坐到他對面的辦公桌後面漫不經心地拿起本書裝著看,目光謹慎地從書頁上方飄出,觀察祈銘的表情。祈銘看起來倒是全神貫注,眼睛就沒從螢幕上挪開過半秒。

“啊,對了,我剛才突然想起來個事。”羅家楠沒話找話,“第一次去接你是在廟裡,可你不是說過自己是無神論者麼?”

“敬佛不必信佛。”祈銘依舊沒看他,“我尊重的是他人的信仰。”

“嗯,這有學問的人說出來的話就是大氣。”羅家楠自己說著都覺得牙酸。這馬屁拍的,要是讓苗紅聽見了,估計要拿折疊椅拍他。

祈銘終於把目光挪到羅家楠臉上:“別以為一杯芒果汁加一句奉承就能讓我飄飄然了。”

“一杯當然不夠了。你要愛喝,以後讓對街的奶茶店天天給你送,月底我給他們結賬。”羅家楠拍拍胸口,“咱是高階vip,甭在乎錢,敞開了喝。”

窮大方。祈銘搖搖頭,摘下眼鏡邊擦邊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有什麼事兒求我?”

“祈老師英明。”羅家楠堆起笑臉,“那個……週六,我媽叫我回去吃午飯,你能……跟我一起不?沒別的意思啊,就是有外人在的話,我爸罵我的時候還能收斂點。”

祈銘的手稍稍停頓了一下。羅衛東當時在出警現場訓羅家楠的畫面他是親眼所見,這還是在外頭,要是關起門來擱家裡飯桌上指不定得把這小子熊成啥樣。沉思片刻,他問:“你們家庭聚會,我一個外人去,不合適吧?”

“那有什麼,就說你剛從國外回來,想嘗嘗家鄉菜。”羅家楠一看有戲立馬鬆了口氣,“不是跟你吹啊,就我媽那手藝,五星級酒店廚師長級別的,我外公是華僑飯店的主廚,我媽可是得他真傳。當年我爸去我外公家,一頓飯就被我媽收了。”

祈銘點點頭,又問:“你父母是相親認識的?”

“嗯,一見鐘情,相濡以沫這麼多年,從沒見他們吵過架。”羅家楠感慨道,“當然我爸以前很少回家是真的,他從部隊轉業之前在新疆那邊,一年回來一次。轉業之後進特警隊,一個月回來一次。家裡的事一點都顧不上,可我媽從未抱怨過他一句。”

“伯母是做什麼的?”

“沒結婚之前在我外公上班的酒店負責外賓接待,後來嫁給我爸,有了我之後就辭職在家照顧老人孩子,當了二十多年家庭主婦。”羅家楠說著重重嘆了口氣,“有時候我總覺得是我耽誤了我媽,她英語法語都說的溜著呢,要是一直在酒店工作,現在應該也是總經理級別的人物。”

“犧牲事業換來家庭的穩固,就算是做家庭主婦,伯母也是當之無愧的女強人。”祈銘目光柔和地看著他,“行,我週六跟你去,伯母喜歡什麼?我帶點小禮物。”

羅家楠伸長胳膊攥住祈銘的左手,使勁搖了搖:“恩人,救命恩人!什麼都甭帶,我媽好客,帶嘴就行。你要是撐得扶牆出門,她能高興一個月。”

被羅家楠攥著的手抽不回來,祈銘剛柔軟下來的目光又犀利起來。這時羅家楠兜裡的手機震起來,他趕緊松開手接電話:“頭兒,什麼事?”

“我剛看到老韓拿來的馮文玥屍檢dna報告,檢測到指縫裡有他人dna,對比結果和一個叫唐建忠的前科犯吻合。”陳飛皺眉捏著列印出來的報告,“我記得你說這個唐建忠死了一個多月了,那他那個雙胞胎兄弟有訊息了麼?”

“沒有,我現在去查。”放下電話,羅家楠問祈銘:“忙完了麼?我還得去趟醫院,你去不去?”

“我先跟你去,報告晚上回家再弄。”

祈銘起身脫下白大褂,從衣帽架上摘下西裝外套穿好。和羅家楠一起等電梯的時候,祈銘突然問:“對了,你有什麼信仰?”

羅家楠轉頭沖他笑笑。

“我的信仰就是——邪不壓正。”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楠哥應該去搞外交,能屈能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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