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診大廳裡簡直人擠人,全是看熱鬧的,羅家楠亮出警徽才給自己和苗紅弄出條路來。有幾個披麻戴孝——沒錯,披麻戴孝的家屬正在那嚎喪,地上擺著具屍體,臉用白布蓋著,露在外面的手指泛著瘮人的青灰色。

“這幹嘛呢!?”羅家楠往屍體前一站,朝嚎得最大聲的那個女人出示警徽,“這是醫院,不是你們家靈堂!嚎喪也不能在這嚎啊!”

沒想到對方撲上來就抱住他,嚎得更大聲:“哎呀青天大老爺啊!他們治死了人,還不給個說法,你可得替我們做主啊!”

冷不丁被對方突然抱住腰,羅家楠本能地想要推人,但他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踢自己的大腿。再一看對方滿頭的黃毛和藍色的衣服,羅家楠立刻想起這是昨天潘護士說的那個孕婦醫鬧。警方拿這種人最沒轍,罵不得打不得。還有就是抱孩子的,就算能按擾亂公共秩序進行治安拘留處罰,也只能留案底不收監。

他趕緊抬手去掰對方箍在腰上的胳膊:“大姐,你別這麼抱我啊!孩子!留神孩子!”

“這幫無良庸醫就要逼得我母子一屍兩命啦!”那孕婦倒是松開了條胳膊,氣勢洶洶地指向被另一幫不知道是家屬還是醫鬧圍攻的大夫,“就是他!他治死我幹爹,他得償命!”

羅家楠這時才注意到夏大夫被那幫人夾在中間,前面要不是有兩個保安護著他這會恐怕白大褂都得被扯爛了。夏大夫沒戴眼鏡,白淨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色。羅家楠往地上一看,屍體旁邊倒是有一副,但鏡片已經碎了,框架也踩得變了形。

苗紅一看這架勢立刻上去扳住那孕婦的肩膀把人拖開,厲聲教訓道:“有問題解決問題!把屍體放這算怎麼回事?”

“他們有解決問題的態度麼?啊?五萬塊?我幹爹的命就值五萬!?”孕婦雙手叉腰,挺著個肚子趾高氣昂地叫罵,“要是我一針打死夏勇輝,我賠他家五萬塊他家屬幹麼!?”

羅家楠算是見識到職業醫鬧的專業性了,把主治醫生拖到屍體前施加壓力,這幾乎可以構成暴力脅迫了。但也只是幾乎,單就這個行為來說他們並沒有違法。不過詐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之前聽說經濟罪案調查科這些年了結過好幾起職業醫鬧的案件。方科長早就被這些人鬧得不厭其煩,他調來其他樓層的保安,把那幫“家屬”團團圍住,等著管片派出所的民警來調解。

“你有證據說是醫療事故麼?屍檢了麼!?”羅家楠質問孕婦。按說這種事不歸重案組管,但看夏大夫滿臉倦容的還被人圍攻,他打心底裡冒火。

這幫人真是見錢眼開,死者不能入土為安,反倒被他們陳屍在此當做致富的道具。

那孕婦冷哼了一聲,揚起下巴對羅家楠說:“醫院花錢請法醫來屍檢,法醫拿了好處費能不替醫院說話!?”

羅家楠是真想抽她。老韓去做屍檢的費用醫院是付給公安局檢驗科的,公對公,就算科裡發獎金給他那也是勞動所得,這滿嘴跑火車的女人怎麼就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貶低他人的人格!?

“說不出話了吧?警官先生,您要是覺得我犯法了,就抓我唄。”那女的挑釁地伸出手。

羅家楠正憋得沒處撒火,聽她這麼說立刻抬手擒住她的手腕:“你還真得跟我們走一趟,關於呼吸內科護士長馮文玥的死,警方有問題要問你。”

眼見那孕婦臉色一變作勢要往地上出溜,苗紅一把架住她的肩膀,警告道:“別耍花樣,有人證明你之前和死者起過沖突,你現在是謀殺案嫌疑人。”

這話把孕婦鎮住了,她沒想到能招惹上刑警。眼見主事的被警方帶走,其他人都亂了陣腳,有兩個人抬著屍體就往外跑,被方科長一聲令下攔在門口。

彎腰撿起地上變形的鏡架,羅家楠把它交還給夏大夫,安慰他說:“別想太多,他們不是針對你,就是想要錢而已。”

“謝謝,羅警官,也不是頭一回碰見這種事,我自己能調整。”夏大夫長長嘆了口氣,眼眶稍稍有些發紅。羅家楠注意到他臉上有點擦傷,皺著眉頭問:“他們打你了?”

“不是,他們只是把我從辦公室裡拖出來,撞門框上蹭的。”

“就沒人攔著他們?”

“我沒讓護士們上手,醫生這會都在門診,辦公室裡就我一個。”

“真他媽的……”羅家楠煩躁地搓著下巴,“等下派出所的民警來了,你把動手的人指出來,最次也是治安拘留七天。”

夏大夫把眼鏡收到白大褂的兜裡,抬眼沖羅家楠苦笑了一下。“你還不知道吧,羅警官,這些人要是被拘留一天能從死者家屬那賺五百。算了,他們給親人治病已經花了不少錢,我這也沒大事,不給他們增加負擔了。”

雖然羅家楠覺得這個夏大夫善心發的有點不是地方,但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想了想,對夏大夫說:“留個電話號碼,要是那幫人再敢找你茬,直接給我打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楠哥就是仗義

我盡量後面多寫一些~請不要拋棄我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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