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獨自坐於窗前。今晚的月光特別明亮,如銀子般灑落在植物與建築物上,特別的寧靜與詳和。

容夕推了門進來,見我坐在窗前,輕聲喚道:“夫人。”

我轉過頭去,問道:“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容夕嘆息一聲,道:“夫人,你不也是麼?”

是我,回來這闊別多年的京城的第一晚,我們又怎會睡得著呢?我苦澀一笑,道:“容夕,你說,我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容夕微微沉『吟』,道:“夫人,你現下回京,要想‘光明正大’的在八阿哥身邊,必須要回去見皇上,畢竟當年皇上已下詔你去世了。”

我點頭道:“的確該先去見皇上,只是,我們該以什麼樣的方法去面見皇上呢?”

容夕略略思索道:“這就得狀元夫人的幫忙了,讓她帶你進宮。正所謂見面三分情,只有見了皇上,才能計劃下一步的行動。”

我聽得,猶豫了,若康熙重新接納我,這意味著什麼呢?再次回到皇宮裡去居住?重新承歡於康熙,我實在做不到。若康熙不接受我呢?又會如何?我與常寧共同生活十年,我的人,我的心,早已只能容納常寧。叫我如何能再去承歡於別人呢?再說,康熙也未必就還能接受現下的我。

容夕深意的看我一眼,道:“夫人,你心中的為難,老奴自是瞭解,只是,老爺的囑咐和八阿哥就近在咫尺。畢竟如今十年過去了,或許皇上會讓你隨八阿哥居住王府中呢?老奴想,當初老爺要你回京,就是希望你能與八阿哥一起生活呵。”

容夕沉著的臉上有幾分凝重,我略略思索,道:“常寧他已然去了,我自身倒不要緊,只是這十年來,我終究愧欠八阿哥太多呵。”“唯今之計,也的確只有回宮面見皇上了。至於是生是死,聽天由命吧。”

幾天後,我便在月嫻的引薦下到來了養心殿,李德全守在門外,見著我,愣得說不出話來。良久,才結結巴巴道:“皇貴妃娘娘,你……”

我道:“李公公,皇上可在養心殿裡面?”

李德全這才回過神來,忙道:“皇上在裡面呢?”

我在李德全的引領下進了養心殿,康熙正在批摺子,聽得推門聲,緩緩的抬眸,剛好與我四目相接,見著我,執筆的手一鬆,手中筆瞬間落地。蹙緊了眉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我緩緩跪拜下去,恭聲道:“參見皇上。”

康熙見狀,急急下來,執住我,不可置信的道:“良兒,真的是你嗎?”

一別十年,他於我,早已陌生不堪,出於本能的後退兩步,喚道:“皇上。”說罷,抬眸定睛看向他,只見他紅了眼圈子。一旁的李德全已悄悄的退下了。

康熙問道:“良兒,十年了,你到底去哪裡了?”

我深呼吸口氣,醞釀著情緒,想及常寧,想及八阿哥,淚水淌了下來,道:“這些年,我一直流落在外,好不容易才回來京城,皇宮守備森嚴,便去了狀元府。還請皇上恕罪。”

康熙問道:“當初你一直在皇宮裡,為何會忽然失蹤呢?你又是怎麼出宮去的呢?”

我佯裝呆呆的看著康熙,含淚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康熙面『色』凝重的看著我,沉『吟』片刻,方道:“自從你失蹤後,毓慶宮便一直空著,你先回去吧。”轉而對門外喚道:“李德全。”

李德全聽得,忙進了來,康熙道:“送皇貴妃回毓慶宮。”

我失蹤十年,或許開始時他會有想念與不捨,可已過去了這麼多年,現下忽然出現在他面前,他接愛不了也是正常的。畢竟,我於他,終究只是眾女人中的一個。我屈膝一禮,道:“是。”說罷,便去了。

回到毓慶宮,一切是那樣的熟悉,卻又是那樣的陌生,兩名臉生的宮女見著我們,忙過來向李德全行禮,堆笑道:“奴婢見過李公公。”

李德全睨她們一眼,道:“還不快快見過皇貴妃娘娘。”

兩宮女臉上佈滿疑『惑』,愣了愣,忙又行禮,道:“皇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李德全滿意的微微頷首,轉而對我恭聲道:“皇貴妃娘娘,奴才就送你到這裡了,若有什麼需要,儘管派人來吩咐奴才。”

我點點頭道:“有勞李公公了。”

李德全躬身行禮道:“奴才不敢。”話落,又轉向兩宮女,道:“這是良皇貴妃,你們要好好的侍候著,知道嗎?”兩宮女忙道“遵命”。

容夕攙了我的手來到毓慶宮正殿,只見毓慶宮的傢俬擺設上都蒙著灰塵,我不自禁的蹙蹙眉。一宮女會意,忙用絹子擦擦上首的椅子,堆笑道:“娘娘,您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