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還篤定過司向文不可能會有太大的改變,在看到真人的時候,那個人卻已經變得任何一個認識他的人都不會相信這是司向文。

司向文也四十左右了的年齡,頭發卻花白的就像五六十歲的老人,縱橫交錯的皺紋深深雕刻出了這十年的時光,以往深邃的眼睛也變的渾濁不堪,略為有些佝僂的身|體,和大街上任何一個老人都沒有區別。

死寂的目光在看到周煦的時候,突然一亮,如同餓了幾百年突然看到了骨頭的豺犬。

周煦看著司向文一步一步的走近,看著他眼睛裡閃爍的驚喜和驚疑不定,他死死盯著周煦的臉,貪婪的從上打量到下,用目光將人的衣服剝了個幹淨。

“坐下。”獄警是個年輕的男人,他沒經歷過十年前的動蕩,也不知道自己瞧不起的罪犯有什麼不得了的過去,他發自內心的瞧不起這些社會的蛀蟲,語氣動作都極不客氣,“有人來看你,老實點。”

肖江若無其事的擋住司向文的目光,對小獄警一笑:“謝謝小同志了,我們單獨說會話,等我們談好了就叫你。”

小獄警幹脆的應聲,他面對罪犯的時候是一個模樣,面對普通人又是另一個溫和的模樣:“行,肖姐你有事叫我。”

隨著獄警的離開,這個被特別安排的會客室裡,就只剩下了當年的當事人——或者說加害人和被害人。

“小煦。”司向文注意到了盛氣淩人的肖江,卻沒有太過在意,抬起被銬住的雙手,想要觸碰周煦。

“司先生,我叫周煦。”周煦心平氣和,又轉頭對肖江說道,“小江,我和他單獨談談,你能不能先出去?”

雖然是溫柔的詢問,但話裡卻帶著請求。肖江佇立半晌後,冷哼一聲也走了出去,嗒嗒的高跟鞋聲音漸行漸遠。

在十年之後的第一次會面,也是周煦有生之年最後一次見到司向文,只有他和司向文兩個人知道他說了什麼。

做好一切之後,周煦走出監獄,背後的大門帶著沉悶的聲響緩慢合上,他不會在踏足這裡,他再也不會駐足不前。

周煦手不自覺的摸到自己脖子上的玉佩,冰涼的觸感讓他滿心的焦躁平息,被司向文的話語所引起的憤怒也隨之消失。

“都是你背叛我,我才用了些小手段懲罰你。”

“如果當年你接受我的追求,我們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那個女人是你的老婆?你居然敢娶老婆?!”

一個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一個加害者,一個違法犯罪、走|私|軍|火、官商勾結,作下一系列惡的罪人,在那一刻彷彿受害者一樣。

周煦只覺得惡心。

他原本想和司向文見一面,至少讓自己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受到這種無妄之災,為什麼是他?

他十年裡前幾年基本每一個日日夜夜都不敢入睡,也不敢走夜路,不敢遠離人群卻也不敢接近任何人……他只想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然後盡可能的保護好自己,保護好自己在意的人。

可是如今他才明白,哪有什麼為什麼,不過是運氣不好而已。

他沒有做錯任何事,也不需要作出任何改變,他普通平凡得和世界上每一個人都一樣,只是他太不幸,遇到了這些事而已。

想通一切之後,周煦面對著滿目燦爛的陽光,不在意太過刺眼的光明,固執的追逐太陽。

“上車。”

他的太陽來了。周煦帶著笑容,坐在副駕駛上,看著肖江不悅的神情。

肖江看著前面的道路,一邊說道:“今天我原本約了首富苗家去談談公司法的,現在我已經推了……聽說他們的大兒子以前也被司向文害過,幾年前才人工授精生了一個小兒子……”

“我們先去菜市場買菜,你最近忙的腳不沾地,好好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我給你做點好吃的。”周煦也笑著說道。

“好。”肖江點頭。

“我們年齡也老大不小了,你看我們還要不要孩子?你現在也算大齡産婦了。”周煦又換了個話題,當他所的夢魘離開之後,似卸下了千斤重擔一樣,一身輕松,就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現在是最忙的時候,懷孕又怕耽誤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去福利院領養個孩子,到時候把我爸送我的玉觀音留給他當傳家寶……”

肖江也沒想過這些問題,她恍惚了一下,看著周煦輕松愜意的面孔,也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寫關於“重塑人格”的番外,不過最後還是想給周煦一個溫和而美好的結局,感興趣重塑人格的,去看看《走過地獄之重生》吧……

希望不會有覺得周煦和女人在一起覺得怪異的小天使,周煦只是個受害者,他有資格獲得幸福,感恩各位小天使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