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嘉樹道:“被發現了?”

衛洵磨牙:“不像。應該是慣用伎倆,今天我大意了。媽的,跟蹤他是給他臉,他不老老實實等在那裡讓老子逮,還敢防著!”

沐嘉樹:“……”

“衛少何必親自跟進,更何況咱們只有兩個人,又不專業,還是請人幫忙比較好吧?”他說。

不光沐嘉樹說話漸漸隨意起來,衛洵對於他的建議也沒有表現出十分抵觸,只沒好氣地道:“那天你也聽見了,我爸那個老頑固不讓我插手,我得偷偷摸摸的。”

沐嘉樹:“……哦。”

他把車停在了路邊,給後面的車輛讓出道。過了片刻,衛洵突然嘆了口氣,臉上的怒意漸漸褪去,頹然卻浮了上來,輕聲自語:“其實……我知道我爸不可能不管小樹的事情,可是我也必須做點什麼,我要是什麼都不幹,我會瘋的!”

沐嘉樹忽然想起來,這一天是四月六日——清明節過後一天,他的生日,也是他死的日子。

這是真的已經整整兩年了啊。

他攥著方向盤的手無意識一緊,閉上眼睛平穩了一下呼吸,做出了一個決定。

等今天回去之後,他要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衛洵。

只不過怎麼說出口、怎麼向他證明都是很讓人為難的問題,這又不是在拍玄幻劇,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相信死而複生這麼天雷滾滾的事情。

更何況想巴結衛家的人無數,聽衛洵和衛伯伯的意思,似乎從他死了之後,也有不少人借他的身份做文章,接近衛家和沐家,如果貿然開口衛洵又不肯相信的話,就算不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也難免造成不好的影響。

但雖然可能目前來說並不是一個好的時機,可是沒有辦法了,在這樣看著衛洵焦慮下去,沐嘉樹覺得自己的良心會痛。

他一邊想一邊詢問衛洵:“衛少,現在要回公司嗎?”

衛洵道:“這裡是蘭石道吧?”

沐嘉樹:“是。”

衛洵雙眼放空,看了一會前面,突然開啟車門:“我出去一趟,你回去吧,讓我靜靜。”

沐嘉樹下意識地要不同意,猶豫了一下,話到嘴邊拐了個彎:“好。”

北方的春天一向短暫,此時正值春夏交界,早晚依舊涼爽,但午後的陽光已經十分熱烈,隱隱有了夏天的味道。衛洵拿了副墨鏡戴上,下了車。

街道的一側是林立的摩天大廈,另一側是靜靜流淌的護城河。

衛洵沿著河岸向前走,河風拂動額發,襯衫的一角上下翻飛,他停住腳步,手扶護欄,靜默不語地注視著河水滔滔東流。

看了一會,走過大橋,橋頭正對著的是市第一中心醫院。

衛洵不敢走近,摘下墨鏡別在領口,站在對面遙遙地看著,覺得很難受。

醫院門口的綠化做的不錯,綠色的草地上長著一片很茂盛的花,花的名字衛洵說不上來,反正不是什麼名貴品種,雜七雜八的,什麼顏色都有,但這樣生機蓬勃地生長在一起,倒也十分絢爛。

他記得沐嘉樹小的時候長得十分秀氣,還特別喜歡這些花花草草,自己有一陣子一直把他當小姑娘看,有什麼好看的東西都要帶回家跟他顯擺。

即使那個時候沐嘉樹只是小小的一團,也不大聽得懂人話,但是無論自己說什麼,他都會揮著小手笑,還口齒不清地沖自己叫:“哥!哥!”相當的給面子。

所以衛洵最喜歡跟他說話。

只不過小孩身體不好,從小就沒胖起來過,身上的肉少得可憐,跟別人家的孩子一點都不一樣,只有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分外惹人憐愛。

沐嘉樹總是被撇到衛家,他們家的男孩子養的糙,一個個在外面野慣了,唯獨這只外來的格外精細,不光在吃的用的上面很注意,連每天午覺要睡多長時間都有規定。

那個時候衛洵也只有六歲,不知道沐嘉樹的病,只是對每天中午的時候不能和弟弟一起玩感到十分憤怒。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綠狗和焉是的營養液,真好喝~n_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