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呢?你那頭風聲很大。”衛洵說。

沐嘉樹的臉色柔和下來, 聲音中也透出輕快:“剛從超市出來,還沒有回家, 衛少這是有什麼吩咐?要加班嗎?”

“當然。”衛洵嚴肅地說,“命令你陪老闆吃晚飯,現在有沒有時間?”

沐嘉樹笑道:“你都命令了, 我敢沒時間嗎?在哪?”

衛洵興沖沖:“你在超市那裡是吧,我知道那個地方, 你別動,我現在就開車過去接你。”

“好, 恭候大駕。”

沐嘉樹剛放下電話,前方忽然有一個高亢的男子聲音傳來:“我說沐少今天的樣子怎麼就格外的英俊瀟灑呢, 原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沐少, 你到底在笑什麼呢,說出來讓我們聽聽行不行?也算是沾沾喜氣。”

沐嘉樹聽見“沐少”兩個字,條件反射一樣向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 直到看見了沐浩倡的身影,才想到這早就不是在叫自己了。

沐浩倡剛剛從酒吧出來,身邊簇擁著一群人, 看樣子是有點喝高了, 步履踉蹌地經過沐嘉樹身邊, 並沒有注意到他。

他手上還似乎很親密地勾著身邊一個年輕男孩的脖子, 只不過沐嘉樹看著那個人的表情,彷彿快要被沐浩倡給勒死了。

“笑……當然要笑……為什麼呢?因為,”他醉醺醺地一揮手, “我哥死了,沐家以後都是我的了,開心囉。哈哈……哈哈哈哈……”

周圍一靜,先前詢問的那個人被他嚇得不敢說話,暗叫倒黴。圈裡的人誰都知道沐浩倡這個人言行一向放肆隨心,他這說的到底是正話還是反話實在很難判斷。他可以大放厥詞,別人可是不能隨便亂接的。

倒是被他摟著的那個男孩不知道天高地厚,奉承了一句:“那是。以後沐家的東西可都是沐少的了,也只有沐少才當得起......”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沐浩倡一把甩在地下,抬腳踹了上去。

“砰”地一聲悶響,在這種鴉雀無聲的氣氛下格外清晰,沐浩倡臉上的笑意都沒變一下:“你算是什麼東西?我家的事也敢多嘴多舌。一張賤嘴當著我面提我哥的名字,你是誠心膈應我的?滾!別他媽讓我再看見你!”

這他媽明明是你自己先開的頭啊!

那個男孩此時心裡肯定是這樣咆哮的。

他看長相就是妖豔賤貨的型別,被沐浩倡捧了一陣也慣出了些小脾氣,突然捱了這一腳挺不甘心,原本還想糾纏,可是對上沐浩倡陰冷的眼神,到底什麼都沒說出來,恨恨地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了。

看來沐二少剛才說的是反話了——也對,自從沐嘉樹死後,這都快兩年了,各種猜測謠言從來就沒停止過,擱誰聽著都鬧心。這也虧得剛才那男孩識相,跑得快,不然肯定就成了沐浩倡的活靶子。

沐浩倡看著他的背影冷笑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這一個個的,都想著是我為了沐家那點東西,把我大哥給坑死了吧,還真是瞭解我啊。”

氣氛一度非常尷尬,隔了一會,才有人連忙陪著笑臉打圓場:“沐二少又開玩笑了,這怎麼可能......不可能的。”

沐浩倡好像也就是隨便那麼一說,聽著這話哈哈一笑,沒事人一樣:“就是開玩笑嘛,走吧。”

他的酒意彷彿還沒有完全消退,一邊走一邊顛三倒四地唱起歌來:“要記住......那熱愛你的姑娘......你可會想到你的故鄉......”

他唱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的老歌,荒腔走板的調子簡直要跑到南半球去,身邊的人一個個憋著笑,還要稱贊“沐少唱得好”,也是挺不容易的。

一行人擦過沐嘉樹身邊的時候誰也沒有正眼看他,酒味在空氣中飄散開來,他們就越走越遠了,直到背影幾乎消失在各色霓虹織成的燈海裡。

沐嘉樹一直目送著他們,這時才慢慢收回目光,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身後的文世和追了上來,看了一眼沐浩倡離開的方向,神情頗有幾分古怪:“你看著他們幹什麼?”

沐嘉樹心念一動,面不改色地淡淡回答他:“我覺得最中間那個穿白襯衣的人看起來有點眼熟。”

文世和眉頭一緊:“你覺得他長得像誰?”

沐嘉樹故意猶豫了一下,沒有說話。

文世和看著他的表情,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愉快地笑出聲來:“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覺得沐二少和你長得有一點像?哼,那你是沒見過他家的另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