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中幾年,衛洵的手指有些粗糙,動作卻很輕,溫柔地撫過他的眉間,鬢角,鼻樑,面頰......

沐嘉樹冰冷的表情變得有些錯愕。

衛洵捧著他的臉,輕輕道:“在我心裡,你和原來的模樣一點區別都沒有。”

他在黑暗中凝視著他,臉上還有淚痕,淡淡笑了笑:“我不怪你,是我沒保護好你,咱們不提這個了。”

沐嘉樹愣了一會,籲了口氣:“好,不提了!”

衛洵微笑,手指留戀地摩挲了幾下,戀戀不捨地放開他,蹭了蹭自己的眼角:“我去洗把臉。”

沐嘉樹透過窗簾的縫隙掃了一眼小區裡其他的房子,發現此時很多人家的玻璃上已經星星點點透出了橘色的光芒:“看來是來電了。我把燈給你開啟。”

衛洵一震,連忙道:“不行!”

沐嘉樹發出一個疑問的鼻音:“嗯?”

衛洵張了張嘴,半天才說:“那個,我怕光,先讓我適應適應。”

兩個人面對面地站著,只能藉助透過窗簾照進來的微弱月光才可以辨認出來彼此的輪廓,這種感覺非常奇怪。

沐嘉樹道:“三哥,我說你真的沒事吧?不會是……那個、真的産生的某些精神方面的……問題吧?”

“嘖!想什麼呢!”衛洵瞪了他一眼,輕輕搗了下沐嘉樹的肩膀,“這話虧你說得出來。”

沐嘉樹嘀咕道:“我覺得你也沒有那麼纖細的神經。”

“等等……”衛洵道,“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真的産生某些精神方面的問題’……合著你剛才說的那些,醫生建議我去精神科什麼的,都是騙我的啊?”

沐嘉樹道:“……合著你居然真的相信了啊?”

衛洵:“……小崽子!”

這熟悉的稱呼讓沐嘉樹忍不住笑起來:“好了,快先去洗臉吧。”

衛洵搖搖頭,將沐嘉樹扯到身邊:“走,跟我一起去。”

沐嘉樹道:“陪你一起去衛生間洗臉?不用了吧,怪擠的。”

衛洵道:“我怕黑。”

沐嘉樹:“……”

他到底心裡頭有點過意不去,還是陪著衛少爺洗了臉,擦幹淨,又精精神神地走回了臥室。

兩個人摸黑肩並肩坐在床沿上,一人拿了一罐衛洵剛剛在冰箱裡找出來的啤酒——雖然因為停電,這已經不涼了。

衛洵還是有點不放心:“我說,你現在真的能喝酒了嗎?”

沐嘉樹道:“我這不是換了個身體嗎,什麼毛病都沒有。也是湊巧了,這個人本來就叫沈樹……”

他把重生回來之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衛洵講了一遍,包括自己之所以一開始沒有說出真相的原因。

朋友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他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坦白,就不會說一半留一半,在某在地方上含糊其辭,反倒更加引人疑慮。

“操!”衛洵聽到後面,揚手就把啤酒罐子摜了出去,噌地一下站起身來,惱火道,“居然真是龐興!我他媽真想弄死他!”

沐嘉樹太瞭解他了,早在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有所準備,看見衛洵揚手,他立刻手疾眼快地一探胳膊,正好將還沒有開啟的啤酒抄在了手裡,隨手放在了一邊。

衛洵狠命喘了幾口氣,在原地轉了幾個來回,好不容易才把馬上就要噴薄而出的怒火壓了下去,然而還是憋得胸口一下一下的悶痛。

事實上要不是沐嘉樹在身邊,他絕對不會這麼輕易的讓自己強行冷靜。

沐嘉樹也不勸他:“所以說我一開始在你身邊看到龐興的時候非常震驚,並且摸不準這是怎麼回事,也不敢輕舉妄動。我一開始想,你要麼就是什麼都不知道,要不就是全部都知道……”

“不是。”衛洵一下子聽出了他話中隱藏的深意,,“你還懷疑過我會害你呢?”

說實話,起初的確有過這個念頭。

沐嘉樹老老實實地回答:“一開始……是有點草木皆兵。但看到你的臉之後,我就再也沒法繼續懷疑是你殺我了。三哥,這件事的確是我想差了……你要是不解氣的話可以揍我一頓,盡管下狠手,我現在的身體還比較抗揍。”

衛洵搖頭嘆息,沒有怪他:“那時你說上樓換衣服,我們怎麼可能想到在自己家裡還能出事,結果你半天沒下來,我剛要去找你,就看見龐興把你給背下來了。我、我當時真的是……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