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洵不好和他擰著勁,被迫轉過頭,對上沐嘉樹微微彎起的眼角,立刻毫無反抗之力,原本到了嘴邊的話拐了個彎,變成了:“我沒有生你的氣。”

“唔。”

沐嘉樹裝模作樣地摸了摸下巴:“說‘沒有生氣’,那你這個階段就是生氣又不是很氣,看來我需要說點好聽的了?”

“滾蛋!”

衛洵想笑,好不容易忍回去,語氣兇巴巴的:“拿我當女人哄?”

“哪能啊。”沐嘉樹一臉嚴肅,“我拿你當……一家之主來哄。”

“一家之主”四個字說出來,兩個人的心都微微柔軟了一下,好像從去墨西哥開始,那種虛飄飄的感覺終於落歸實質,真實地意識到從那一刻開始,這一生都有了著落,這種感覺太甜蜜,甜蜜的像一個夢,卻偏偏又是真的。

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

原來你依舊在這裡。

衛洵剛才雖然的確是有些吃醋,可也不到生氣的程度,沐嘉樹的言笑行動總能輕易地蠱惑他,剛才那一點點的不愉快頓時嗖地一聲飛到九霄雲外去了,滿腦子滿眼都是這麼一個人。

這個人哪裡都好,他喜歡的不得了。

他決定好好享受一下這個新晉一家之主的待遇,花了很大力氣才剋制住自己沒有把沐嘉樹摟進懷裡,大馬金刀地將後背往沙發上一靠,故意板著臉道:“好,那你哄吧,有什麼好聽的盡管說。”

沐嘉樹唇角微翹,想了一下,笑著站起身:“人家都說說的不如唱的好聽,不如我給你彈首曲子吧。”

他走到鋼琴前落座,略一沉吟,按下了琴鍵。

可以說是讓每個人都耳熟能詳的旋律從沐嘉樹的指尖流淌出來,卻在這個秋日的午後格外動人,眼前彷彿重新出現了剛才兩個人經過的那條金黃色的大道,在燦然的陽光下熠熠生輝,遠處是天高雲淡,近處,樹葉的罅隙間露出斑駁的光影。

溫暖與纏綿交織,音樂魔術師保羅·塞內維爾的力作,流光一般穿越過漫長的時間與空間,撞亂心絃。

aor,衛洵心中掠過了這個名字,除了中文名“秋日私語”之外,其實這首曲名的法語原意是——如情似愛。

他凝視著沐嘉樹,似乎覺得面前有一個一個細細軟軟的小氣泡不斷從黑白相間的琴鍵上跳躍出來,有淡粉,有淺藍,有嫩綠……總之都是那些可愛而溫暖的色調,相互碰撞著,然後融化在空氣裡,空氣裡就充滿著幸福了。

衛洵看著沐嘉樹,沐嘉樹側著臉,窗外藍天高遠,一行南遷的燕子橫掠而過,又消失在白雲之間了。

他忽然從沙發上站起來,大步走過去,自後面環過了沐嘉樹的肩膀,鋼琴上奏出的樂聲一停,然後又是叮叮咚咚一陣亂響,沐嘉樹半側身倚著鋼琴,熱烈而迷亂的親吻攪亂了他平靜的呼吸,又霸道地攻城略地,讓人根本緩不過氣。

衛洵就像是一把不顧一切的火,那種狂熱的愛情總能輕易點燃他的安靜,沐嘉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本來想推,卻不知不覺攥緊了那塊衣襟。

直到衛洵的手扯開衣服放在了他的腰上,那滾燙的溫度接觸微涼的肌膚,沐嘉樹像是被什麼燙了一下,頓時反應過來,手肘在他胸口一撞,用力將人推開。

衛洵稍稍起身,呼吸仍然有些急促,雙手撐著琴蓋將他圈在中間,兩人鼻尖對著鼻尖,一時誰都沒有說話。

沐嘉樹清了清嗓子:“別鬧了,再過一會你約的人就要到了。”

衛洵懊惱地捶了一下琴蓋,氣道:“那我就把他們鎖在外頭!”

沐嘉樹笑了一聲,看衛洵還真有繼續的意思,連忙擋住他的手,矮身從衛洵手臂的包圍間鑽出來:“沒完了是不是?衛少還要不要臉了?”

衛洵笑嘻嘻地拽住沐嘉樹,到底還是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和你在一起,我就喜歡不要臉。”

話音才落,外面就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衛洵道:“靠,來的也太快了。”

沐嘉樹怕他還要胡鬧,連忙推了衛洵一下:“你去開門,我回房間洗把臉。”

衛洵點了點頭,用手背在他臉上蹭了蹭,溫柔一笑,起身開門。

他剛剛把門開啟,迎面就有一個人大步過來重重擁抱了他一下,放開衛洵之後爽朗笑道:“怎麼樣,是不是沒想到我會來?”

衛洵愣了一下,臉上卻沒有出現跟對方同樣的欣喜之色:“田勇?”

這個還真沒想到。

從剛入伍開始就是同一個軍隊,田勇對衛洵一直有一些“那方面的意思”,他明示暗示的,基本上這都已經是一個公開的秘密,衛洵雖然從來都不太當回事,但到底不願意讓沐嘉樹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