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沐浩倡(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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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真的看到了那些照片......如果他對於文有蓮的在乎已經超過了自己的想象,那......
沐浩倡一腳踹在門上,一樓依舊歡聲笑語,並沒有聽到這裡的動靜。
他又接連踹了好幾腳,才把門踹開,一進門就看見沐嘉樹倒在地上,雙目緊閉,唇色有一種不正常的青紫,他身邊的桌角處是一本敞開的書,書裡面的照片散落一地。
直到在剛才那個影片的最後一幕裡,沐浩倡才看到沐嘉樹其實從未看見過那些照片,那只是在他臨終之前意識恍惚的時候撞到了桌子,才會把那本書給碰到地上。
他當時根本就不知道,也顧不上想,慌慌張張撲到沐嘉樹面前,又不敢碰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伸手在他鼻子底下試了試。
這一試,沐浩倡感覺好像當頭潑下來一盆冷水,他全身都涼了。在那一刻也沒有什麼心痛悲傷的感覺,就是好像整個人都是麻木的。
他麻木地看著沐嘉樹,麻木地站起身來,眼角的餘光瞥到地上的照片,突然反應過來,居然是自己親手把自己的哥哥給害死了!
怎麼辦?怎麼辦?我得想辦法救他......不,這件事絕對不可以讓別人知道!
沐浩倡的臉色陰晴不定,突然轉過身去,跌跌撞撞地離開了這個房間,在賓客中找到了一個和他私交甚篤的醫生,只不過沒等沐浩倡帶著醫生上樓,跟他前後腳進門的龐興就已經把沐嘉樹給背下來了。
這件事之後,沐浩倡整整大病了三個月,有的人覺得是他為哥哥的死而感到傷心,也有的人覺得他做戲做過了頭。
他現在才知道,其實沐嘉樹不是被自己那個惡劣的玩笑害死的,可是那又有什麼區別呢?如果他當初早到一小會的話,就可以阻止龐興了,如果他不是因為自己的私心猶豫遲疑,而是直接喊來醫生,說不定沐嘉樹還能搶救過來......
可是說什麼都晚了。
這一系列的陰差陽錯,說起來也只能感嘆一句造化弄人。每個人都會犯錯,可他們為了錯誤而付出的代價,卻未免太沉重了。
甚至連沐嘉樹都不知道原來真相竟然是這樣的,更不會料到這個影片對沐浩倡的影響會這麼大。
思念和痛苦都是無法斬斷的東西,它們逐漸在灰敗的心髒上生根發芽,蔓延成枷鎖一般的毒草,令人困守其中,日夜難安。
沐浩倡全身一陣陣的發冷,他從床上跳下來,光著腳沖出了家門,沖進了雨夜裡。
他渾渾噩噩,駕著車漫無目的地開著,以為自己無處可去,直到看見那片墓地之後,才意識到原來他潛意識裡是想來這裡。
雨已經要下透了,雨勢漸小,雲層後面掙紮出隱隱的月光,把一個個墓碑上的照片映的分明,沐浩倡不費什麼力氣就找到了沐嘉樹。
他的墓碑上方竟然立了一把黑色的大傘,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深夜裡面,安穩庇護著身下的一方寧靜。
沐浩倡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這一定是衛洵幹的,自從沐嘉樹去世之後,他從來沒有來過,但總是會及時吩咐手下的人把這裡打理的妥妥帖帖。
他的思維這時候非常清晰,在看到沐嘉樹的那一剎那,他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
沐浩倡走過去,不顧潮濕的地面,坐到了沐嘉樹的墓碑前面。
他伸手摸了摸那張照片,觸手冰涼,兄長秀致的五官在月光的照射下,更顯得眉目如畫。
他還那麼年輕。
他伸出雙臂,輕輕地環過濕冷的墓碑,就如同小的時候有一次沐嘉樹將他抱在懷裡一樣。
那個時候沐浩倡剛剛從美國回來,一夥新認識的朋友約他去馬場賭馬。
這種聚會的主要目的當然不純是為了娛樂,很多重要資訊的獲得,以及合作關系的建立都是從這裡開始,所以沐嘉樹也去了,只不過那天他的臉色不大好看,應該是身體不適,全程一直靜靜地坐在一邊,沒有參與這項活動。
直到後來,幾位公子哥看膩了別人的表演,親自上場騎馬的時候,沐嘉樹才表現出有些興趣的樣子,離開了座位,站在馬場邊緣圍觀。
其實沐浩倡知道,他應該是對同樣參加比賽的衛洵感興趣——雖然在這邊的日子不長,但這二位的哥倆好他也算是親眼見證了。
可是沐嘉樹越不看他,他越想讓文弱的哥哥見識見識自己的厲害。
沐浩倡故意挑了一匹看起來性格很烈的公馬,認鐙上馬,也不用別人,自己緊了緊馬腹帶子,動作熟練地遛著馬小跑了幾圈,映著藍天綠草,看起來倒也的確是十分瀟灑。
有人是真心實意,有人是為了巴結他,總之喝彩的聲音響成一片。
沐浩倡那個時候年紀還不大,心裡藏不住事,有些得意地斜了站在不遠處的沐嘉樹一眼,恰好發覺他也在瞧著自己,眼中似乎隱隱帶了些笑意。
都是半大小子,被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一個初來乍到想站穩腳跟,另一個覺得生人進門很不自在,可想而知他們兄弟倆平時相處的關繫有多別扭。沐浩倡很少見沐嘉樹對著自己露出這麼柔和的神色,反倒怔了一下幾乎忘了自己還坐在馬背上。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旁邊大樹上一截枯樹枝恰好被風吹落,砸在了沐浩倡所騎那匹馬的頭上。
這馬本來就不溫馴,又被枯枝一下子砸到了眼睛,立刻就不幹了,拼命踢蹶,又顛又跳,沐浩倡連忙拉住韁繩,卻一點作用都沒起,直接被馬摔了下來。
在掉下去的那一瞬間,他連害怕都沒顧上,先在心裡狠狠爆了一句粗口。
擦,果然是裝逼不成,遭了天譴了,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