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嘉樹任他按著:“你......”

衛洵看著他意外的表情笑了起來:“當然就是我。你剛才把電話掛了之後我想想還是不放心, 正好今天晚上巡營的是我手底下的兵,我一琢磨, 幹脆就開車回來了,明早還得早點回去。”

算算時間,兩個人結束通話也不過兩個來小時, 也就是說衛洵大概是掛了電話之後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出門了,這時間要是開車過來剛剛好。沐嘉樹也知道自從自己出過事以後, 衛洵大概是有點草木皆兵,並沒有調侃他。

事實上衛洵可不是愛搞特權的人, 平常訓練任務一樣不落,可是每次碰上沐嘉樹, 所有的紀律就都成了廢紙, 以前在軍營的時候兩人見面的機會也是不多,他這樣連夜回來不止一次了。

明明應該早已習慣的事情,然而知道了一些真相之後再看起來, 總是讓人心中多了一些不能明言的尷尬和動容。

沐嘉樹道:“你的車呢?”

衛洵摘下帽子扇風,沐嘉樹從兜裡掏出紙巾遞給他,他一邊擦汗一邊說:“停在你們吃飯那家餐廳的外面了, 我順著路跑過來找你。”

沐嘉樹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 上面果然有兩個衛洵的電話, 只是他在和人談生意的時候習慣靜音, 因此也沒有接到。

沐嘉樹收回手機抬頭道:“你住哪?要是這個時候回家去,衛伯伯肯定會打死你的。”

衛洵說:“所以說你今天晚上恐怕得收留我——我出來的時候錢和身份證都沒帶。”

沐嘉樹:“……衛大傻子。”

其實這句話他早就想說了。

衛洵掐住他的後頸,警告說:“揍你啊!”

沐嘉樹脖子最怕癢, 連忙躲開:“行行行,怕了你了,跟我來吧。”

兩個人不敢直接進大門,浣熊一樣繞著沐家的外圍轉了一圈,沐嘉樹說:“大廳的燈亮著……我爸的書房裡面沒人,他這時候應該已經聽說了晚上的事情,在一樓等我。我進去和他說話,你順著樹爬到我房間裡去吧。你可以先洗個澡躺一會,弄走了他我就上去。”

因為沐嘉樹這次回來還是住了以前的房間,沐浩倡還陰陽怪氣了好幾天,好在現在被支到外省去了。衛洵知道那個屋子的窗戶外面正對著一棵大樹的樹幹,對他來說要爬進去毫無難度,點了點頭:“行,你先進去。”

沐嘉樹不和他囉嗦,扔下衛洵轉身進了大門,沐言睿果然正坐在大廳裡的沙發上面看雜志。

沐嘉樹掃了一眼,花花綠綠的封面上面寫著“娛樂週刊”四個大字。

這是又看上誰了?他一邊想一邊坐了下來:“爸。”

沐言睿看見兒子帶來這麼一副眼鏡,反應和衛洵一模一樣,也不由笑了起來,伸手就要替沐嘉樹往下摘:“怎麼想起來戴眼鏡了,倒像個高中生似的,也別總是戴著,容易頭暈。”

沐嘉樹微微躲了一下沒有躲開,沐言睿一隻手按住他的肩膀,直接把眼鏡摘下來扔到茶幾上,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重新坐回了沙發:“今天晚上在外頭被人欺負了,就沒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沐嘉樹道:“需要我給你一個機會把那些人套上麻袋打一頓,來找回做父親的尊嚴嗎?”

“你這小子。”沐言睿笑罵了一句,口氣中卻帶著溺愛,“我起初本來想著先讓你在公司裡面幹一陣立立威信,也順帶著培植一點人手,等到了七月初我生日的時候再把你介紹出去,也不顯得那麼大張旗鼓。沒想到現在不長眼的人真是多,不如咱們這週末先辦個宴會,也讓大家都認識認識你吧。”

沐嘉樹搖了搖頭:“用不著,照你的原計劃就行。”

沐言睿“哦”了一聲,沐嘉樹微笑著說:“連初中生的英語閱讀中都知道要寫‘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我又怎麼會傻到把全公司翻盤的機會都寄託在一部電影上,放映的話我該辦的事情辦到了,剩下的他要卡就卡吧,最好給我卡到暑期檔上映,我還要謝謝馮局長呢。”

沐言睿知道自己兒子的本事,聽到這裡也就沒有堅持,只說:“那就隨你吧。”

沐嘉樹微一挑唇。

沐言睿說:“在外面忙了一天了,喝杯牛奶,早點睡。我讓阿姨把牛奶放到你的桌子上了。”

沐嘉樹“嗯”了一聲,雖然依舊有些冷淡,但好歹也算聽話,沐言睿拍了拍他的頭,轉身就要上樓。

他剛剛走出去兩步,聽見沐嘉樹叫了一聲“爸”。其實無論是出事之前還是現在,沐嘉樹都是很少主動叫他的,沐言睿立刻回過頭去。

沐嘉樹起身,將那本雜志遞給他:“你忘了拿書了。”

沐言睿看了他一眼,把書接過去,什麼也沒說就上樓了。

沐嘉樹去廚房看了一眼,找了點吃的之後也回了房間,衛洵已經洗完了澡,鳩佔鵲巢地躺在他的床上用手機玩遊戲。

沐嘉樹把手裡的東西朝他扔過去:“槍戰的很激烈麼?小點聲啊三哥,發現之後被打死的肯定不是我。”

衛洵敏捷地接住幾乎要砸在臉上的飲料,翻身從床上坐起來,先看了沐嘉樹一眼,皺眉道:“怎麼又不高興了?”

被他一眼看穿,沐嘉樹也不想瞞著他,直接道:“我爸今天去過皇宮會所。”

衛洵一聽這個名字就知道了,皇宮會所也是文慧手下的夜總會之一,在京城都十分有名,裡面據說是酒池肉林都不為過——不過他熟不是因為那地方名頭大,而是沐嘉樹剛去世的時候,他親自上門砸過。

“你怎麼知道?”

“他手上拿了本雜志,書脊上貼著皇宮會所的標簽呢,應該是按摩室裡給客人消磨時間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