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這時候,沐浩倡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所憤怒的到底是沈樹的行為,還是對方又一次讓他想起了那個人。

沐浩倡半天才說:“他敢把吃的塞到我嘴裡。”

衛洵不以為然:“吃的不放嘴裡放哪?又沒扔你臉上,你別沒事找事。”

沐浩倡冤死了,他總不能說是沐嘉樹先掐了他大腿一下騙他把嘴張開的吧?這種跌份的事兩個人知道都嫌多。

他頓了一下,才憋著氣說:“三哥,原來我跟我大哥沖突的時候,你就總護著他,行,這我也能理解,誰讓你倆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現在這小子來了之後你又一門心思站在他一邊,這就說不過去了吧!”

衛洵匪夷所思:“那你為什麼一定要跟你的哥哥弟弟沖突呢?肯定還是你有問題啊,你看我就不。”

沐浩倡:“……”

衛洵還要說話,但沐嘉樹這個時候說了一句:“先坐下吧,大家都看著你們呢。”

沐浩倡眼神一掃,發現果然半個大廳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們身上,猶豫了一下,忍氣吞聲地坐下來,神色陰沉地盯了沐嘉樹一眼。

沐嘉樹熟視無睹,倒是衛洵也跟著坐下了,不疾不徐地說:“行了,都吃飯。這裡夜間風大,直升機應該飛不了,吃完之後早點找地方休息,明天起來立刻去大使館,別讓沐叔叔等久了。”

他一端起臉來,沐家的兩兄弟都不說話了,三個人吃完了飯,找了最近的旅館各自休息,只等著第二天出發。

沐嘉樹進了房間,猶豫了一下沒鎖門,洗完澡換了衣服,果然聽到門被悄悄地推開了,他看著抱了一個枕頭的衛洵,忍不住笑著說:“就知道你肯定會偷偷過來。”

衛洵握住他的手:“我心裡惦記你,總是不放心。沐浩倡……”

沐嘉樹道:“不用理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對付這小子我最拿手了。”

衛洵淡淡一笑,雖然沐嘉樹什麼都沒說,但他心裡明白,沐嘉樹對沐浩倡並不是毫無感情的——當然,這裡的感情指的是親情。

這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十分奇怪,要論親密程度上似乎並不是很好的兄弟,性格也不投,但偏偏留著同樣的血,偏偏在一個屋簷下過了這麼多年。

他們似乎總是在互相厭惡,互相提防,卻又互相默默關注著對方。

沐浩倡的性格古怪,城府深沉,讓人很難判斷他到底是敵是友,做過什麼,沐嘉樹表面上雲淡風輕,但心裡不可能希望親生弟弟跟自己的死亡扯上什麼關系。

衛洵也同樣不想,但他管不了那麼多,一個人一生最珍愛的人只可能有一個。

衛洵想了一會,還是說:“反正謹慎一點總是沒有錯的。”

沐嘉樹臉色微微一變。

衛洵立刻就又後悔了:“對不起!咱們都在一起了,本來過來是想說點高興的事,我又……算了不提了,當我沒說過。反正有我在,你小不小心都沒關系。”

沐嘉樹沒有在意他的道歉,只是道:“三哥,你說……”

衛洵認真地看著他,打算傾聽,沐嘉樹卻又收了口:“也沒什麼可說的,睡覺吧。”

衛洵知道沐嘉樹想說話的時候自然就會再說,並不追問,抱著自己的枕頭放在他身邊,笑嘻嘻地說:“我就帶了一個枕頭!”

沐嘉樹無奈地說:“那就蓋我的被子——好像我不同意你就不會這樣做似的。”

衛洵哈哈一笑,翻身躺在了床上,沐嘉樹搖了搖頭,剛剛慢條斯理地拉過被子,就被衛洵猛地一拽,也倒了下去。

兩個人鼻尖對著鼻尖,沐嘉樹微微垂下目光:“你今天心情好像特別的好?”

衛洵眨眨眼睛笑著說:“你今天為什麼發脾氣?”

沐嘉樹道:“你是說乞丐的事嗎?這個我也很想問,他都那麼囂張了,你為什麼不急!”

衛洵嚴肅指出:“所以平常都應該是我先生氣的吧,你就會在旁邊,帶著那一臉裝逼牌淡定,跟我說,‘三哥,這樣的人也值得你去計較?直接打電話報警吧’,小樹,難道不應該這才是你的正牌反應?”

衛洵學他學的惟妙惟肖,沐嘉樹忍不住笑了一下,偏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