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節(第2/2頁)
章節報錯
“我之前覺得,讀本科還是專科都無所謂,人生得一知已足矣,有他在身邊的所有日子都不會苦。可是我忽略了一點,依照我這種設想,有他的日子不苦,倘若沒有他了呢?如果他背棄了我,那我還剩下什麼?
“所以我要複讀,我賭我自己的天資和努力可以上重本,更高的平臺也許我會遇到更優秀的人,我很希望在身邊能有共同打拼的知己,但我現在確信至少他不是。”
說到最後,尋致遠忍不住抹了抹眼角早已風幹的眼淚,他不是矯情的人,平日裡鮮少有落淚的時候,最近卻因複讀之事幾次忍不住掩面泣哭,才曉得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101nove..
第:☆、給你寫信
一路上文澄說的話很少,基本只有在尋致遠情緒波動太大時拍拍他的肩膀勸他別激動,他知道此時傾聽是最好的幫助,對方一貫聰明通透,自己完全能將個中內情分析明白,無需旁人再多解釋,更何況三年友情的決裂並非幾句話就能說得清楚,他終究也還是尋錦兩人友情之外的存在。
“你和錦之間我也插不上手,就像你說的吧你們不是一類人,他既然自甘墮落就不是你憑一己之力能扶起來的,以後有他吃虧的時候,再過幾年等他從技校畢業後看他會不會想起你。”將手裡的空罐丟進路旁的垃圾桶,文澄停住腳步,投向尋致遠的目光充滿堅定,“你既然說你想清楚要複讀了,那我就只希望你別辜負你自己,一年之後我們再站在這裡的時候,但願都能有個滿意的結果。”
心中鬱結的話得以傾吐,尋致遠的情緒轉好了許多,他不是優柔寡斷的人,重情重義但不會藕斷絲連,拿得起放得下,只是一時難以排解悲憤。之前總習慣自己壓在心裡苦著,現在有了值得信任的友人做傾聽者,熬過去只不過是個時間的問題。
“尋,你如果複讀的話,就是和林暄同屆參加高考了,你們聊過考哪的學校嗎?”回家路上,文澄不經意間的一句問候,使得尋致遠心中一顫。這個名字曾經幾乎要融進他的生命裡,給他留下過太多難以忘卻的記憶,而如今卻不知怎就揚沙一般被風吹散,顆粒劃在臉上不見痕跡卻是辣辣的疼。
“就,各自努力學習唄,去哪裡取決於高考多少分。”尋致遠試圖能笑得不那麼尷尬,但願文澄沒有察覺出他和林暄之間的異樣。
說起和文澄的友誼,某個角度來說,還幸虧有林暄從中調和。他們三個都是校文學社的成員,尋和文要比林年長一屆,當時分別擔任主編和社長,林是應屆新生。後來,尋致遠由於種種原因轉學,此後他一直顧慮這場變故給自己的聲譽帶來負面影響,因而對從前的舊識多有排斥,文澄雖不知悉詳情,卻念在社團情誼,對尋致遠多有牽掛,無奈對方太過敏感,經常固執拒絕旁人的善意,一些關心也無從表達。當時林暄是尋致遠為數不多的親密朋友,文澄便時常向他問候尋致遠的近況,直到高三下學期,林暄不忍看尋文二人心存隔閡,斟酌過後,找尋致遠說了一直以來文澄的關切。
回到家裡,尋致遠走進臥室順手關了房門,坐在書桌前,凝視著桌面神遊。林暄這個名字一直盤桓在胸口,使得呼吸都彷彿伴隨著阻滯的感覺。他抓過空調遙控器,將溫度連降了兩攝氏度,立刻又好像碰著燙手山芋似的趕緊把遙控器扔到床頭。心裡的煩躁當然不能指望外物來降解,可是目前還真想不出更好的方案。
盤著腿躺在床上,透過窗戶看室外的月亮,不知為何心中這份沒來由的煩躁愈演愈烈,於是他起身拉緊了窗簾。本想著能眼不見心不煩,在一片漆黑裡圖個清靜,卻發現那個名字根本不是在眼前而是在心尖,倘若不能妥善處理好與那人的關系,只怕仍然會像今天這樣,熟人隨口的一句提及就讓自己慌亂無所適從。
“等我高考完了,要給你寫封長信,寄給你全宇宙的愛和自太古至永劫的思念1,鼓勵你高三這關鍵一年,到時候你千萬要用心看。”突然間想起來了幾個月前對林暄說過的這句話,尋致遠覺得自己今晚上如果不做點什麼肯定是別想睡著了,於是他披上衣服摁開臺燈試著寫這封早前承諾過的信。
“寫給林暄:
先前我說打算等我高考完之後給你寫封信,這件事我今日兌現。
我之所以有這個想法,是因為我自認為很多時候我有很多話都沒能對你說。我不知道在你看來我算不算內斂,我只是總覺得很多情緒自己收在心裡就足夠了,不到特定時刻似乎總不便言說。
我有太多話想說給你,但不知為什麼每次開口前都自行放棄。於是今天想著不妨把它們都寫下來,私心以為或許白紙黑字的憑證更容易讓你相信。
這封信的全部內容都是我的真情實意,一筆一畫之間都是我的赤誠之心。我不知道信中的形象是否與我平日外顯有所差異,但如果你覺得有,那我則請你採信我今日親筆書寫的真心。
不知道是不是近鄉情更怯,平常總覺得太多話沒能說出口,現如今展開信紙時竟不知道該從何寫起。
我們有多久不曾見過了呢?突然想問這個問題,不知你是否算過時間。還記得此前我們說過暑假一起去吃頓海鮮自助嗎?現如今海還是海,魚羊仍然新鮮,而那個磨刀霍霍要打劫我錢包的你去了哪裡呢?
其實我一直想問,我們怎麼就到了現在的地步呢?沒有爭吵,沒有矛盾,卻不約而同的斷絕聯絡。我想過要不要主動找你,可是我卻不敢,生怕自己稍有哪裡做的不好惹你厭嫌。
如果非要將千言萬語彙成一句,那麼我不敢談什麼深情,只能盡力堆積起所有的勇氣,問出一句:你肯相信我嗎?
你知道嗎,膽小鬼連幸福都會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有時還被幸福所傷2。我從來都害怕自作多情,以至於幹脆轉身裝作毫不在意,藉此來避免有可能收到的傷痛。
突然就感慨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見,你還記得初見時的我們嗎?那時我們感嘆相見恨晚,覺得彼此有著太多相似的經歷,看到對方時就好像找到了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許多話只說一半對方便已心中瞭然……我們在無數個深夜暢談理想,互相鼓勵對方的志向,做過很多海誓山盟的承諾——這一切我一直都記得,並且我想你也是同樣記得。只是後來不知什麼時候改變了,我越來越少對你談及我的內心想法,卻越來越多批評你膚淺幼稚不切實際。
愛之深故而責之切,這個道理不需要我多做解釋,我希望你能有更好的生活,所以對你寄予更高的期盼,可是說到底我又有什麼資格來評判你的人生呢?或許是我逾越了吧,我那些自以為是的標準未必符合你的生活軌跡,不曾徵詢過你的意見就擅作論斷,是我魯莽了。
我只能問你是否願意相信我,其餘的話恕我沒辦法說出口。我固執想要自己背負所有情緒,我把所有深情厚誼都深埋心底不再輕易談及,以至於幾乎使你感受不到我對你的真心實意。可如果我說我對你的情誼從未改變過,並且這份感情已經深深鐫刻在心,只是我執意要將所有情感都埋藏起來,你會願意相信我的真心嗎?或者,你還肯相信我這樣一個冷漠刻薄的人所說出口的這句真心嗎
我知道你自幼缺失父愛,那你可否聽過“長兄如父”一詞?不知從何時起,我希望能夠在你的生命裡充當兄長的角色,想借此來稍微稱補一點你所缺少的父愛。這種說法是否看起來太過大言不慚呢?但你於我而言,確實是讓我願意不遺餘力去保護的人。
寫到這裡,本是適合我大書特書思念至深,但我卻什麼都不敢輕易宣之於口。最終也只是問你:我不想看到無疾而終的感情,所以我們還能繼續親密無間嗎?
尋致遠”<101nove..
1“寄給你全宇宙的愛和自太古至永劫的思念”語出朱生豪的情書。
2“膽小鬼連幸福都會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有時還被幸福所傷。”出自太宰治著作《人間失格》。
第:☆、龍哥你好
這封信刪刪改改,草稿擬定時天色已經微明,尋致遠翻出信紙和封袋,認真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