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三生呆坐著良久,直到外邊更梆響起,打更的老漢嗓子清亮的報更後,沐三生才有所動作。

他煩悶的揉著額際,道:“你趕緊下去休息吧,這都四更天了,你再不睡天該亮了。”

田有幸只是挪挪屁股,忍不住八卦的問道:“你是在可惜?”可惜沐氏跟那個高位無緣。

沐三生搖頭,說:“我是在擔憂,深怕別的人聽到這樣的話,會對我們沐氏族人趕盡殺絕。我們靖北候府這些年過得小心翼翼,為的還不是保家衛國,卻也不小心功高震主。沐氏承受不起這樣的福澤。這種福澤對於我們來說,簡直就是滅頂之災。”

是啊,怎麼不是滅頂之災呢。沐氏,在原來的命運軌跡上,可是要替代現今的王族,成為大華朝的統治者呢。

田有幸不禁也憂心起來。命數國運這種東西,想必欽天監那些人也能算出來一些。

“這麼些年來,你們侯府就沒做兩手準備麼?”田有幸覺得不可思議。

但凡有點腦子的人,也都知道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的道理。靖北候府這般遭人忌諱,是個人都會想後招,以備不時之需才是。

沐三生聞言聳聳肩,無聲的問道:“這裡說話可安全?”

田有幸問了小朱雀,小朱雀道:“主人,這裡有姜家的後人,別的人自然無法靠近,你們想說什麼只管說就是了。”

田有幸這才衝沐三生點了點頭,說:“那幾個小傢伙本事大得很,你只管放心便是。”

沐三生才道:“自我曾祖父受封時起,就已經著手為我們沐家準備退路。歷史上卸磨殺驢的事比比皆是,我們的組訓便是決不能不妨王位上的那個人。自然,忠心是必要的。只要那個人沒動心眼,我們自然也不會有所行動。我會來這個地方,也是我們沐氏的退路之一。”

若真遇上什麼事,他帶著秘密被送到瓊粵來的幾個侄子、堂弟以及族中子弟出海,總比躲在大華朝要保險。

田有幸佩服歷屆靖北候的深謀遠慮。沐三生被臨時調命來瓊粵,想必也是沐氏族人共同努力的結果。

除了出海這一條路,沐氏族人還有好幾條退路,都是秘密進行的。

沐氏的後代裡,總會有幾個會被秘密養在外邊,最好隨時撤退的準備,以便能保下沐氏的血脈,總有一天沐氏會東山再起。

當然,為了安排這些人,沐氏明面上也會派出好些子弟作為掩護,好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免得被藏起來的人被發現。

“我有一對孿生弟弟,才出生就被送到了這邊來,對外說是沒養住。我到現在也沒見過那兩個弟弟。若是沐氏還繼續身處高位,手握重兵,我兩個弟弟就一輩子不能認祖歸宗,連帶他們的後代也不會知曉他們也是靖北候府的人。”沐三生的情緒很是低落。

好嘛,這就是權力鬥爭的殘酷。哪怕你並非自願擁有哪些權利,也不需要那樣高的名望,然你有那個能力,就不能不接受世人的贈予。

既站在了那個高處,肯定要做出對得起那個位置的事情,方才不枉世人的信賴。

只是權利與危機並存。既享受了權利帶來的一切便利,就得承受權利帶來的各種艱險。

田有幸忍不住幽幽的問道:“你們就沒想過要改變這一現狀麼?手握重兵可不是什麼好差事,不如將這燙手山芋扔回給皇上呢。天下的能人巧匠不知凡幾,願意出頭接手你們兵權的大有人在。你們一家子為國捐軀了這麼多的人,是時候單純的享受賣命掙來的一切榮耀富貴了。這年頭沒什麼比裝傻充愣,當個富貴閒人更能讓上邊的人安心了。”

北面地域廣闊,但條件也最為艱苦,靖北候一系的人在那一代鎮守多年,也該挪挪地方,到各地去享享福啦。

“編制軍制倒是適合你們。你們想象,若是各地的兵每兩三年就進行一次重組改編,將原有想格局大亂,形不成獨家的軍隊,上邊的那個人還會這般忌諱你們靖北候府麼。”田有幸出了個主意。

沐三生想了想那個可能性,最終否決,道:“我光是為了收服這一個海師的人,就差點丟了性命,還喪送了好些將士。若是整個大華朝的軍隊都向這般難帶,萬一敵軍來襲,咱們的將士豈會同心協力抗敵。這個法子不成。”

唉,也是田有幸過於想當然了。軍人都有些左性,對不同派系的將領都不會輕易信服,自然也不好管理。

“可真麻煩,不就當個兵嘛,不該是絕對服從命令的麼。又不是讓他們通敵叛國,只是讓他們換個將領,怎麼就這麼難呢。”田有幸突然覺得上一世軍隊的那個口號極好。

絕對服從命令,如有不滿先執行後上訴。

“絕對服從命令麼?”沐三生愣了愣,“聽著倒是不錯,就是不好實施。”

軍隊分派系一事由來已久,已經成了歷史,沒辦法統一管理。如若不然,在軍中倡導這個口號倒也行得通。

既然這件事不成,田有幸問她之前的提議。比如說讓靖北候府放棄軍權的事。

大華朝這麼大,會打仗的可不止他們沐氏一門,能帶兵,願意帶兵的也不只有他們沐氏一族。

“現在不行。但凡我們靖北候府丟了那兵權,馬上就會被人生撕,連個殘渣都不剩。就算我們靖北候府要退出朝堂,也得等那些威脅我們一族的人覆滅才成。”沐三生否決道。

田有幸一想也是,當即不再談論這個話題,轉而問起沐三生的家事來。

“我聽說你上頭還有兩個兄長跟一個姐姐,你爹孃真夠能生的。”加上孿生的兩個弟弟,沐三生爹孃共生了六個孩子呢。

一個常年駐守邊疆,不經常回京城的將軍,有這麼多子嗣還真不常見。

沐三生臉色有些黑,卻也不瞞著田有幸,道:“我娘只生了我跟弟弟三個,上邊兩個兄長跟大姐都是庶出。”

當年母親進門五年無所出,祖母深怕父親絕後,便送了兩個良家子到邊疆伺候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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