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點亮蠟燭,就聽裡間有動靜,便又點了一盞油燈進去裡間,果真見那兩個小傢伙都醒了。

田有喜比大弟田念祖小差不多兩歲,如今也才十歲出頭,進入第十一個年頭。只是這幾年吃不飽穿不暖,還倍受欺凌,致使這個堂妹看起來還沒八歲孩子個子大。

小弟田懷祖就更慘了,本來八歲的孩子,愣是跟五歲一樣的個兒,就連那性子都被養怯了。

“醒了嗎?趕緊穿好衣裳出來洗漱吃東西,我給你們熬了一大鍋肉粥呢。”衣裳,是田有幸在鎮上置辦的。

當時她聽到家人的遭遇之後,就為他們每人置辦了兩身衣裳。

只不過她高估了這幾個孩子的身量,衣裳竟然買大了許多。好在不妨礙穿著,田有幸便也拿出來給他們換上。

為了撐起衣服,起到保暖的作用,田有幸就讓兩個孩子換上乾淨的舊衣裳再套新衣裳,這才讓兩個孩子身上有了絲暖和氣。

她讓兩人到外邊給棺材裡的爹孃跪拜一番,上了香,這才給兩個孩子打了粥吃。

按說既是守孝,就該吃素才對。然這些個孩子都需要補身體,田有幸就沒講究。

怎麼說田宏志他們都已經逝世兩年多,如今再來講那些虛禮倒顯得矯情了。

兩個孩子許久沒吃到這麼香濃的純大米肉粥,當下也不管那粥還熱著,呼哧呼哧圍著碗口喝了小半碗,這才捨得放下碗,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吹著吃,看得田有幸眼眶熱熱的。

她回屋找出那幾個小暖蚌,扯了布頭照著小歸祖胸前的小荷包,簡單做了三個出來,待子時田念祖醒來喝粥的時候,就將那三個荷包掛在了他們身上。

看著他們蠟黃瘦削的小臉上難得的浮現出一絲鮮活氣,田有幸這才欣慰了些。

半夜,先醒來的是母親田蘇氏。她艱難的轉著頭,不敢相信的看著身上嶄新的被子,以及屋裡的亮光。

他們田家已經兩年多沒能點上燈,更沒蓋過這麼新這麼軟這麼厚實的被子。她好像還聞到肉味了。

其實他們這兩年本不該過得這麼苦的,只是田蘇氏說什麼都不肯讓田念祖進山出海,這才連點肉腥味都沒吃上。

田蘇氏費力的伸手捂著胸口,才勉強能將腦袋轉到亮光的來處,看到那就著火光縫補東西的人兒,她不由驚呼了一聲。

驚呼聲終於讓飛針走線的田有幸停下了手中的活計,驚喜的叫了一聲娘,放下針線趿拉鞋子蹦了過去。

“娘你醒啦,身上還疼不疼。等會,我給你倒杯水去。”田有幸又急慌慌到床頭倒了杯溫水來。

這是靈泉水,田蘇氏喝了一杯之後,竟覺得身上的病痛好了許多,就是那瘸腿的斷口處也有些熱熱的。

田蘇氏艱難的伸出手,摸了摸田有幸的臉,滿眼的不可置信,一時悲喜交加,竟嗚嗚的哭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