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光帝第一次上朝,有些緊張。“父皇”在世時帶著大皇子和二皇子聽過政,卻從沒有帶過他,是以面對諸多家事國事天下事,他多是一竅不通。再者,他從來都是不願示人的,現在卻要面對那麼多文武大臣。

只是他再怎麼緊張,也是看不出來。本就是情緒深藏之人,現在深知自己處於怎樣的境地,就更是收斂起來。坐於眾人之上,一襲龍袍加身,只一副沉穩肅穆,難辨悲喜的樣子。

細微處,卻還是露了端倪,袖子中的手攥緊,眼神也時不時的瞄向底下站著的那個人。

新帝上位,暗潮洶湧,雍王站於人前,卻彷彿定海神針。

有他在,無人敢造次。

有他在,他便安心。

啟光帝無比感激,自家七叔恨不能卸下一身包袱,如今站在這裡,卻全是為了他定下這江山。

只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他是大燕的新君,他將挑起大燕的將來,所以他不能倚仗別人太多,只能讓自己不停的強大。這些話,父親跟他說話,而他也早已深知。

啟光帝再不敢分神,只打起精神仔細聆聽著臣子的奏報,然後,一一記在心裡。

等到退朝,雍王沒有停留,只是先行離開,啟光帝則已前往了文華殿。另有大臣前來匯稟,桌案之上也有無數奏章,所有的事情都要應付。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的人離開,啟光帝已是深感吃力。卻不敢懈怠,依然穩坐著,執筆將今日所知的內容梳理,又將今日卻遭遇到的疑難記錄。

全部完成後,這才又前往西側的崇光閣。

崇光閣,原本一度空閒,如今卻被收拾了出來。住的是誰,宮中上下卻無人知道。

啟光帝走進院中,卻是喊了聲“父親”,目光殷殷,盡是孺慕之情。此時的他再不是那位端莊沉穩的少年新君,而只是一位渴盼與家人共處的年少孩郎。

祁明瀾放下手中收拾著的卷軸,卻是撫上了他的額頭,“今日累不累?第一次上朝,會不會有些緊張?”他微笑著,目光溫柔又關切。

啟光帝一顆心便徹底放鬆,他搖搖頭,又笑著回了一聲:“不累。”

有父親在,之前的辛苦好像都不存在了。

頓了頓,又拿出自己整理出來的冊子,“這些是兒臣不懂的地方,還請父親賜教。”

先自己思考,再尋求幫助,父親住在皇宮是要輔助他,可是他也總要讓自己成長。

祁明瀾一眼掃過,輕輕一笑,又拉過他的手在邊上坐下,“這些問題暫且放下,今日我再給你講些縱橫捭闔之術,你聽了,或許就知道如何應對這些事了……”

啟光帝看著他從容自若的樣子,心中又忍不住一陣悸動。他的父親,從來就是這般舉重若輕,睿智英明。

人前,他有七叔,人後,他又有這樣一位父親。

這是他的大幸。

祁明瀾開始講解起來,引經據典,深入淺出。啟光帝認真聽著,不敢遺漏一字。父親在給他傳授著畢生所學,這筆財富,無可比擬。他唯能做的,只是盡數吸收,然後儘快強大。

他們為他保駕護航,而他也願有朝一日,他能給予他們足夠大的庇護。

……

新帝登基,多少人提著心,多少人等著看笑話,然而隨著時間過去,除了第一日政務有所生疏外,其餘時候卻只是越來越上手。就是大臣們刻意提出的種種難題,他也全是妥善解決。行事作風謹慎中透著果斷,嚴明中又不乏仁義,渾然不像是一個十三歲初出茅廬的帝君該有的樣子。

有人懷疑是雍王暗中操手,畢竟先前之事雖有定論,卻不乏太多可以想象的空間。雍王突然就擁護三皇子,隨後二皇子出事,大皇子又主動讓位,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諸多人便揣測,雍王或許早有所圖,擁立三皇子,無非就是藉著他毫無倚仗想要做個攝政王。現在新帝種種手段,也無非是雍王授意,所有決策全是雍王做主,新帝不過就是一個傀儡。

這種揣測言之鑿鑿,讓人不得不信,不然實在難以說明新帝為何會有如此能力。然而很快,這些謠言全都粉碎,原因無他,雍王除了上朝之時露個面,其他時候根本不曾待在宮中。

若是授意,那也得常在宮中才行,可是現在,雍王卻整日待在雍王府,老婆孩子熱炕頭,根本不問朝事。

於是有人就不明白了,不是雍王所為,難道真的是新帝自己裁定著一切?這麼些年他一直不顯山不露水,難道真的只是鋒芒盡斂不為人知?他小小年紀,難道當真有安邦定國之才,有天生帝王之命?

有人不願相信,便又開始廣出難題。雍王不管事,他們就再無拘束。心懷天下而已,又有何可指摘。

然而不管他們的問題有多刁鑽,埋下的坑有多惡劣複雜,新帝接手後,不假時日,全部解決。

所有的難題都不再是難題,所有的坑也全部跳過反讓挖坑者自己跳下。軟硬皆施,恩威並用,所有手段,足讓眾人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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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難者引火自焚再不敢造次,而其他的大臣在震驚之後,卻是深思起來。新帝手段了得,多有自己的才幹和魄力,可是深究到底,背後卻也帶著別人的影子。新帝縱使再聰慧,可是有點東西,也不是他如此年紀就能企及的。

只是到底是誰在背後指點著新帝呢?雍王已經被排除在外了,那麼不是他,又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