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非堂內,有人在回稟。

“今日李側妃回去後,不到兩刻鐘,便被李大人帶著從後門出發,當時避開了所有人,連迎春姑娘都沒帶上。屬於跟了上去,卻發現李大人只是將李側妃帶去了鄰街的一間宅子。屬下在外面等了半個時辰後,李側妃與李大人又一道走了出來,之後便回了李府。除此之外,並未發現異常。”

祁明秀聽完,微微頷首,那人便退了下去。

另有一人隨即走了進來,也是有事稟報。

“王爺,屬下今日照常跟蹤李大人,卻發現他避開所有人,將李側妃帶到了城東平安巷的一間宅子裡。經查實,這間宅子是十六年前李大人手下一名小廝購得,只是自購下後從未有人住下。李側妃和李大人在裡面待了半個時辰便從前門離開,之後又有一個戴著罩帽的婦人帶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自後門離開。屬下派人跟蹤他們的行蹤,可是剛才得到回稟,跟到秀水街一帶時,他們進入一間茶樓之後便失去了蹤跡……屬下辦事不利,還請王爺恕罪!”

“……”祁明秀許久沒有說話。

那人見狀,只好退身下去。

祁明秀的眼眸卻已經冷了下來。

寶盈今日出門,他便令人暗中跟著,上次遇害之後,兇手一直沒能找到,他便只能這樣安排。他命他們時刻注意周圍是否有可疑之人可疑之事,一旦發現,即刻前來稟報,而剛才第一個人進來回稟便是因為這個原因。

可是第二個……

自從知道她的母親是前朝餘孽,他便一直派人暗中盯著李裕,看看他是否跟誰有過接觸。當年李裕助她逃脫,她又與他生下女兒,他就不信這十幾年來她就真的從來找過他。他要找出這個人,再徹底掃除,不讓她有任何興風作浪的機會。

她是個禍患,他就不允許她的存在!

可是這麼久以來,李裕一直正常,每日上朝下朝忙於公務,結束之後也只是回到家中,偶爾約上好友到茶樓一聚,也都是毫無嫌疑之人。他本以為這件事只怕還要延續很久,誰知道一轉眼,就聽到這個訊息!

前一人回稟時他便已準備暗中詳查,而現在,卻是再明確不過!

那婦人是什麼身份還用懷疑?

若是常人,何需這麼鬼祟!

不過這樣看來,他們平常盯著李裕,只怕還是有疏漏啊!若不然他們怎麼會突然牽連上又安排了這樣一次見面?

不但是李裕,只怕是那個少年也是一個疏忽!

祁明秀想著那天得到的彙報,眸色更加幽深。

有一個少年,救了寶盈,聽口音不是大燕人士。他當時就有些疑心,一直派人尋找,可是尋了這麼多日,始終無果。使團所在的地方沒有,尋常異族人交易遊玩的地方也沒有,他們尋遍了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但都沒有關於一個十三四歲少年的訊息。

他一直很疑惑那樣一個人會去了哪裡,現在卻終於有了答案。六公主朱玉華可是周朝餘孽,大隱隱於市,她又怎麼會不利於自己最大的優勢!異族人所在的地方太過惹眼,她又怎能輕易暴露自己!她這次出現,只怕用的也不是也不是異族人的身份!

只是沒想到,這麼多年她竟然離開大燕去了別的地方!

而現在,所有的一切都理順了,少年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個巷子裡,又為什麼會出手救人,一切都有理可察——他只怕是一早就在暗中跟蹤!

可是為什麼要跟蹤?是有話要說?還是有事要交代?

而那天馬車被攔時,有一度是寶盈和他單獨在一起,那麼,寶盈是不是早已知道了什麼?

或者,那馬乾脆也就是他施出來的一計,為的就是能和寶盈說上話?

祁明秀想著,心有些沉。

剛才他們彙報,今日她被李裕帶走,是避開了所有人,甚至還舍下了迎春。迎春和她情同姐妹,所以她是知道要見的人不能被人知道,不能被他知道吧?

祁明秀突然有些喘不過氣來,她一直對自己坦白著,毫無保留,可是有一天,她也想著對自己隱瞞。

那麼,在院子裡的那半個時辰裡,他們又會說些什麼?

“王爺!陳側妃在外求見,說有很緊要的事,事關李側妃的身世,也事關您的安危!”這時,莫青又進來回稟。

祁明秀猛然回頭。

莫青在他凌厲的目光下把頭更加垂下。他也不想來回稟,上次王爺可是下了令,再不許任何後院女人靠近知非堂半步,可是剛才他正要過來,卻被那位陳側妃一下攔住,讓他一定要傳話。他婉拒,她卻又說事關李側妃的身世,也有關王爺的安危,讓他無論如何也要轉達。王爺安危自有他們保障,可是李側妃的身世卻是一個禁忌,那天在李府,他可是聽到了太多的事。所以思索再三,他只能硬著頭皮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