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說也有數畝,而且大小模樣也都差不了多少,但凡是腦子正常些的,都不會一株一株地看過去數數。

長生立定在一株紅楓樹前,目光清淺,彷彿過了很久很久,他才一抬手,指尖摩挲過樹幹上的六個字。

那字似乎刻下沒多久,刀痕依舊,未有受過任何風吹日曬雨淋的樣子。

――更何況每個人心中都會有秘密。

――那你倒不如猜我心中如今藏著個什麼秘密。

長生眉頭一皺,突然五指蜷縮,那六個字迅速化為烏有。

長生定定看著恢複如初的楓樹,下一刻,步子一轉,匆匆往將若待著的方向趕去。

將若此時還在遠處待著,彷彿一直在看著那些羽箭,也不說話。

長生陡然出現,便將一枚銅鏡塞入他懷中,道:“仙界最近有些麻煩事,我必須出去一趟,你拿著這枚銅鏡就待在府邸,哪裡也不要去,有事便用它聯系我。”

將若還沒緩過神,冷不防被他塞了東西,還有些茫然,“出了什麼事情?要我幫忙嗎?”

“不用。”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就留在這裡,讓外人知道長樂玄清府並非空蕩便是幫了我忙,三日後我便回來。”

於是將若就看著長生匆匆忙忙地出了林子,微子清抱著酒壇子,一口酒還未下嚥,只見一道黑影躥過,整個人就被抓出了長樂玄清府。

微子清一臉悲痛地看著傾灑的美酒,抬腳虛踹長生,一臉兇狠,“小祖宗,你這又是做什麼!”

長生扣了他一把,道:“閉嘴,帶我去你府邸住三日。”

“哈?”微子清以為自己聽錯了,連忙挖了挖耳朵,大聲道:“你說什麼?住我府邸?還三日?平常是誰對我的地方如避蛇蠍一樣,瞅都不瞅一眼。”

長生猛然回頭看他,那眼睛不知為何帶上了血絲,嚇得微子清險些從雲端上滾了下去,他顫顫巍巍道:“祖宗,祖宗啊,你可別哭了去,我沒欺負你吧?”

這一副哀怨似小媳婦一般的眼神,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和玄清神君有一腿似的!

“微子清。”長生五指收緊,微微頷首,平靜道:“我需要確定一件事情。”

“很嚴重嗎?”

長生不說話,微子清擺手,道:“就在我那裡住上三天,也不做其他事情?”

長生點頭,微子清打了個哈欠,翻身躺在雲端之上,不再說話,也不知過了多久,身旁人又突然問道:“微子清,你說一個人寧可挫骨揚灰,也要保護他的心上人,就算違背天則,也只要和心上人一時的相守,這樣也能無悔此生,可偏生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又突然轉身愛上了另外一個人,這是為何?”

“能為何?”微子清舔了舔下唇,嗤笑道:“這就證明那人渣唄。”

長生緘默不語,因為他突然想,若當真是如此,那才好了。

第:☆、初於君逢一)

長生入住天放神府,微子清絲毫未盡地主之誼,就將人幹晾著,因為他察覺到了,這小祖宗的心情如今是複雜的很,也不知那日匆匆一別,受了什麼刺激。

微子清突然有些懷念當年的那個放蕩不羈且為所欲為的大祭司,倒不是說長生入了仙道後就被折了一身傲骨,微子清想的, 無非是那個曾經自由的人。

他之前認識的那個長生總是死沒正經的,就像他本來還是個閑散的魔,看了一場逐照之舞後就起了心趣做大祭司,做了大祭司又不恪盡職守,半年下來就被革職,而這個曾經讓魔界所有人都頭疼的主卻一朝被迫為仙界的玄清神君,不僅端得是個正人君子,而且還出乎意料的坐穩了數千年。

微子清倒是有些期待,若不久之後這祖宗直接卷鋪蓋走人了,仙魔兩界會不會炸成一團。

涼風徐徐地吹了三日,長生將‘焚道’扣在臉上,也渾渾噩噩地睡了三日,第三日晚,微子清晃晃悠悠地坐在了他睡椅手背上。

“現在幹什麼?”

長生起身,將書冊子扔進了衣袖內,淡淡一句:“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