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老了,這一宿未睡,長生就頭疼的很,昏昏沉沉又睡到了晚上,剛清醒沒多久,微子清又一臉賊樣兒地爬了進來。

“先前我的提議,你覺得如何?”

“什麼如何不如何?”長生未下榻,冷眼看著他,一臉警告,今個兒就算天塌下來也別想拉著他再夜談。

微子清愣了片刻,隨後痛心疾首,捶胸頓足道:“敗類,敗類啊!”

長生丟了枕頭給他,隨後踩著木屐走到了長廊,微子清跟在身側,恰在此時,有斷斷續續的琴音傳來,如怨如泣,微子清立刻挑眉看他。

“長生,你心裡究竟是怎麼個想法?”

琴音時而停止,長生甚至能夠想到那人一臉迷茫地坐在琴案前,生無可戀地撥著琴絃,他道:“情愛聲色,終歸是轉瞬成空,只有痴傻之人才會深陷於此。”

微子清嘴角一揚,“也只有痴傻之人才會給自己尋不痛快。若是我,只要生能得一所愛,挫骨揚灰又何妨?”

“所以你就整天滾花叢找真愛?”

微子清幹咳一聲,“你懂什麼!”

“看你平時挺雷厲風行的,怎麼到了這種事情上就木訥的很。”他嫌棄地甩了甩臉色給長生,嘀咕道:“怪不得人送外號‘萬年老鐵棍’……”

“什麼?”長生沒聽清楚他後半句話。

“沒什麼!”微子清又含糊不清了起來,一手勾住了他肩膀,神秘兮兮道:“今個兒閑來無事,去我仙府坐坐?”

長生:“……”

一點兒都不想去。

第:☆、菩提獨醉一)

天放神府。

長生仰頭看著那玄色大氣的牌匾,一臉生無可戀,他一度懷疑,微子清其實是想將這名字改成‘奔放神府’的。

微子清好吃酒,同樣也釀得一手好酒,府邸內隨便挖出一個坑都能翻出幾壇子酒來,所以說天放神府是泡在酒壇子的,完全沒有一點兒錯。長生甚至覺得,若微子清早飛升幾年,定是能比如今的酒仙還酒仙。

前腳剛一踏入天放神府,一股酒香便撲鼻而來,彷彿要將人溺在裡面,長生不由自主地便轉了個身子。

微子清手指一打,府邸門應聲關上。

長生:“……”

這種羊入虎口的詭異感是怎麼回事!

微子清拖著他進了梅園,寒梅飄香,風騷也雅緻,是主人家的一貫風格。竹園西側是一大片竹架,架子上用紅線繫著酒壇,密封的壇口上浸滿了紅梅。

微子清不知從哪裡抱了一篩子的梅花出來,瞄了他一眼,道:“要不要和我學釀酒?”

長生一臉嫌棄,“不要。”

“別啊。”微子清將篩子放在了石桌上,轉身解下一壇子酒給他,“嘗嘗,梅花酒。”

梅花清香,酒液被花香深深浸透,光是聞著就心神蕩漾,但是長生依舊提不起興趣,冷冷淡淡地看著他給自己倒了一盞梅花酒,酒香四溢,一朵紅梅恰到好處地落入冰盞內。

微子清繼續看他,蠱惑道:“就一口。”

“不吃不讓走?”長生有些好笑地看著他。

“這個喝了又不會暈。”微子清撇嘴,心想自己釀了這麼多年的酒,多少神仙求而不得,偏偏眼前這位絲毫不領情。

長生看著他,端起了酒盞,酒未近唇而梅香濃,他小抿了一口梅花酒,在微子清萬分期待的眼神下,不鹹不淡地評價了一句:“馬馬虎虎。”

微子清立即來了興趣,揮袖就擺了兩個空酒壇子在石桌上,似要挽袖大幹一場,“來來來,我教你怎麼弄。”

長生:“……”

並不想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