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於歸鼻血橫流,落荒而逃。開玩笑,這個節骨眼上還敢留在那妖孽身邊!

見他跑了,將若低笑幾聲,這次徹底睡死在了榻上。

黃昏已至,十裡紅妝,嗩吶盡情,一擔擔彩禮朱漆髹金,流光溢彩,人人面露喜色,範家門前,紅火一片。

喜轎裡的人鳳冠霞帔,伊人紅妝,青絲綰正。春意入簾帷,將若摘下頭上的紅蓋頭,如玉手指撩開簾帷,看著前面高頭大馬上的紅衣男子,狹目清淺。幾乎同時,顏於歸也回頭看向了他,並淡淡一笑,將若輕哼一聲,甩下簾幔。

嘖,真生氣了。

顏於歸苦笑一聲,隨後下了馬。按照人間風俗,顏於歸作為夫家必須在迎新的花轎前三踢轎門,並且問上三個問題,其一,是否孝敬公婆;其二,可否團結妯娌,其三,夫妻可否和睦。待女方回答後,他才能掀起轎簾牽著新娘跨火盆。

不過這些大多數都略去了,因為顏於歸深深覺得,若是他當著眾人的面給了將若一個下馬威,那什麼三尾貓妖啊,不用考慮,分分鐘就成渣渣灰。

他掀開了簾子,甚至連兩人之間的大繡球都扔了,直接牽起了將若的手。大紅衣袍遮掩下,將若輕撓著顏於歸的手心,顏於歸稍微偏首看了他一眼,打趣道:“將若,你覺得這是不是比魅城那次還正式?”

兩人刻意改變了身形,因此這時顏於歸比將若還高個半頭,聽到這話,將若疑惑,“那要不再辦一次?”

“沒這個道理的。”顏於歸嘴角抿著,壓著笑意,“你步子有些大了,慢一點。”

“哦。”

將若應了一句,而後放慢了腳步,走著盈盈蓮步,還像那麼回事。

大門外紅鞭炮噼裡啪啦地響著,喜婆堆著笑意,一臉諂媚,掐了掐脖子,尖聲道:“鴛鴦比翼,鸞鳳和鳴,偕天同蒼,若行同歸。”

那聲音蓋過了鞭炮炸響,卻沒有蓋過身側人的聲音。

“東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

“東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闥兮。在我闥兮,履我發兮。”

將若聽他講完,微微挑眉,剛要取笑顏於歸,手卻被緊握住。

“將若,記住我說的每一句話。”

他聲音淡淡,隔著喜紅帕子,將若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他問道:“你要離開。”

不是質疑,反而是肯定。

那個從沒有被提及的事情,從不敢問的話卻在今日被攤開,□□裸地擺在兩人面前,顏於歸側身,一手攙扶著他渡過門檻,反問他,“你覺得我會離開嗎?”

“會。”

將若答的毫不遲疑,顏於歸凝眉,又問道:“你覺得我喜歡你嗎?”

“你若不喜歡,何故惹我?”他想了想,微微挑眉,看不到身側的人已笑彎了眼。

“你覺得我喜歡你什麼?”

“這張臉。”

“唔,倒是有些自知之明。”顏於歸頷首,手背被人狠狠掐了一把,他戲謔一笑,語氣不變,“那我若是不喜歡你了呢?”

“你會不喜歡嗎?”

“喜新厭舊,人之常性。”

“那你就是人渣。”將若這次居然好脾氣地沒有生氣,反而調侃他,“渣渣於,渣渣歸。”

他們毫無顧忌地聊著,在旁人看來,反倒是戀人之間的調情,好吧,其實也就是調情。

“那我若是不喜歡你了呢?”

言歸正傳,又回到了剛才的問題。

“你要我記住你的話,那你也得記住我的話。”

“哪句?”

“如果你不喜歡我了,我就把你殺了。”

“哇哦,好怕的。”顏於歸自然知道他想說那句話,卻還是逗弄著將若,他一手掩唇,眼底笑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