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於歸被人晃醒,剛一抬眼便見一長發鬼白著一張臉對他笑嘻嘻地,任他內心再強大,睜開眼看到這種東西也被嚇得從樹上滾落下來。

樹上?

反應過來的顏於歸訝然抬頭,他記得自己明明在地上睡著啊?

樹上那鬼見他這副反應,一臉嫌棄地暗唾一聲,而後悠悠地飄向了遠方。

顏於歸揉了揉腦殼,起身理了理衣衫,這才環顧了一下這裡的環境。

一片綠林,遠處似乎還有山脈,若隱若現,一道紅龍似的光芒橫掃著遠方的天際,這哪裡是他方才睡覺的小房子啊!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秉著這個思想,顏於歸硬著頭皮找了找四周可用的鬼,抬步尋了許久才看到一影子,他俯身而去,伸手拍了拍那東西的肩膀,無奈道:“這位大哥,請問此處是做什麼的?”

“這位大哥,我說了你出不去的。”那人回身,嬉皮笑臉地搖著拂塵,竟是昨日那個坤玉。

顏於歸揉了揉鬢角,而後與她並排坐著,無語道:“我是怎麼被逮到這個地方的?”

“你本人沒在這裡,你只是夢到了而已。”

“夢?”顏於歸暗自掐了自己一把,毫無痛感,不禁面色一暗,沉聲道:“此間何人有如此大的能耐?竟能在夢中將人困住!”

“這片林子的主人閑來無事想的遊戲罷了。”坤玉似乎許久沒有睡覺了,掩唇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所以說,顏兄,我勸你還是趕緊回來玩吧。”

“可是血月之夜已過,這林子主人做這些是為何?”

坤玉偏頭鼓嘴瞅了他一眼,而後拂塵往上一指,顏於歸心道不好,抬頭望去,果見一輪血月高掛空中,月色猩紅,四周的天也被染的失了本色。

顏於歸這次是真的頭疼了,他扶額無語悲嘆道:“別告訴我那人還有操控時間的能力?”

“也不算什麼,只是讓某一地方的某一時間暫時停留了而已,等到血晶石找到,一切恢複如初。”

這如果都不算什麼,你還要鬧哪樣!

坤玉察覺他面色不太好,便攬著拂塵,一邊溫聲安慰他,一邊岔開了話題,道:“顏兄應當是第一次看見血月吧?”

“這種景觀每隔幾百年就會出現一次吧。”

“自然自然。”坤玉哈哈笑道:“世人都說血月現,妖孽出,天下亂,血海流。顏兄覺得此話如何?”

“無根無據的荒誕之言,不以為信。”

“哦?”坤玉眯眼,挑了挑眉,笑道:“其實也並非如此,仔細想想,距上次血月降世的時間已經很遙遠了,那個時候確實憑空出現了一個妖孽,不過那家夥並未大殺四方,也沒有造成血流成河的局面,但卻讓仙界人覺得很是棘手。”

“哦?”聽她如此說,顏於歸來了興趣,便問道:“是何人?”

“狐君……”

坤玉的面容陡然模糊不清,顏於歸眯眼,掙紮了片刻,翻身起來。

頭頂一片星月,背後屋門緊閉,涼風習習,吹的人很是清爽。

顏於歸起身拍了拍衣袖,草草地將那竹蓆一卷,剛準備推門,想了想,又折到了木窗處,從衣襟中掏出幾把碎銀放在了窗內,抱著竹蓆便往青花塢中走。

坤玉就在等他,她依舊一襲灰袍,盤腿而坐,懷中揣著拂塵,見顏於歸來了,頷首笑了笑,道:“顏兄睡得可好?”

顏於歸將懷中的竹蓆鋪在她身側,而後翻身躺下,對著坤玉道:“不太好,所以還是再睡一會兒吧。”

“哈哈哈,顏兄可真是記仇。”坤玉抿唇,而後從衣袖中掏出一白玉瓷瓶扔給了他,道:“吃了這個就沒有誰能看出你不是人了。”

顏於歸覺得她這句話有些歧義,翻了個白眼便將藥倒入嘴裡,淡淡道:“即使如此,我還是要休息一會兒的,不過你確定沒人能認出我?”

“自然,那些鬼怪不過是見過你的背影,一日過去早已忘的幹淨。”

得到了保證,顏於歸這才側身睡著,眼睛剛一睜開便見坤玉在打坐,也幾乎是同一時間,她也睜開了眼。

坤玉起身,笑看著顏於歸,問道:“顏兄,如今可睡好了?”

顏於歸俯身卷著席子,給她了一個沉默無聲的背影。見顏於歸還打算帶著這破席子,坤玉不禁蹙眉,輕聲道:“顏兄,你帶著這玩意兒可不太方便行動啊。”

“沒辦法,獨自在外,風餐露宿的,萬一哪一日沒了地方睡覺,這可如何是好?”

坤玉默然無聲,隨後從衣袖中取出一布袋子給他,顏於歸毫不客氣地接過,邊裝著竹蓆,邊問道:“你那袖子裡都可以裝多少東西啊?真是要什麼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