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羅斯輕輕用長劍點中了重甲騎士的腰部,他的對手全身上下被覆蓋在套著板甲衣的鏈鎧下,原本纖細的體態被保護得像是個罐頭一樣嚴嚴實實“太慢了,這種速度我可以幹掉你十次。”

“右!”重甲騎士的劍被羅斯的騎士長劍輕輕彈開,整個身軀都暴『露』在攻擊範圍內,嚴格的教練大搖大擺地用劍背拍打著重甲騎士的肩膀“太慢了,就像揮舞著馬勺一樣。”

那個騎士似乎並沒有為此感到羞愧,羅斯也沒有任何一點急迫的心思。在自家綠樹環繞的莊園間,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在溫暖的提卡頌,以及這個乖巧的笨騎士身邊。

“這是個好東西,蘇諾人叫他無袖板甲,但和北方的還不一樣。”

羅斯湊近到騎士的身邊,用手敲打著那層結實的板甲衣。準確而言,那東西的名字應當叫做布衣鐵甲,用厚且結實的亞麻布將鐵甲片攢在一起,但彼此並不相拼接。

“北方的無袖板甲更結實,那東西是皮革內建鐵板拼接製成,除非長槍貫胸,不然衝鋒的時候很難被正面殺死。”

那騎士帶著護面盔,艱難地點了點頭,看上去這位身材纖細的騎士並不以力量見長,也許只是為了不在訓練中受傷而披掛重甲。

“要不要休息一下。”羅斯輕輕拍了拍重甲騎士的肩膀,那騎士很矮,戴上碩大的巨盔身高也只到他的脖子部分“這鬼天氣,只有真正的騎士能夠披甲作戰。”

當然,羅斯說這句話的時候,完全忘記了前些日子,自己穿著破爛的半身甲撞進敵人的陣列裡大殺特殺的故事了,看上去也並不記得身上現在還披著長擺鍊甲。對於往昔的光榮與戰鬥,除了夢裡,這位儀容出眾的騎士從來不多言多語。

“幫我摘下。”鎧甲後傳來切喏的女聲,那音線聽上去就像是個受委屈的小妻子“我,我撐不住了。”

羅斯趕忙幫她把頭盔掀開扔到一邊,一頭慄『色』的馬尾長髮高高揚起,彷彿波浪般柔順絲滑,卻也難逃被汗水浸透凝結成布匹狀的厄運。那張被包裹在秀髮與鋼鐵間的面龐有些蒼白,卻也沒有被抹去健康的紅暈。

“唉,小笨蛋喬喬。”羅斯熟練地幫忙把板甲衣的衣帶解開,利落地解除掉沉重的負擔,現在坐在地上的喬安娜只剩下了一身鎖子甲。可厚實的鎧甲還是顯得她的頭顱很小,就像是破殼而出的小雞仔那般可愛“我說過了,這些是男人的事情,你不必壓在自己的身上。”

“為什麼我不行,你跟我說過,那些諾德人裡也有盾女,珀薇也是個身手敏捷的戰士。”喬安娜生氣地鼓起了嘴,像是兩腮各塞了一個蘋果,讓羅斯·科迪忍不住伸手採擷,快活地『揉』了起來“嗚嗚嗚,放開我,你這個壞痞子!”

騎士撒開了手,喬安娜抬起頭看著羅斯那漂亮的臉蛋,這種模樣在男人中絕對是罕見。也許只有他自己不知曉,在帕拉汶的那些貴『婦』與小姐間,一個眼神略帶滄桑的俊俏大貴族之子,會多麼受歡迎。

過去喬安娜在那些門第間生活過,見到比羅斯差勁得多的男人被當做寶貝一樣瘋搶。這是一個相當優秀的男人,她不知道如何守護這段若有若無的愛情,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自己里昂託付給自己的血脈。

“未來你有什麼打算嗎?”喬安娜有些緊張地問羅斯,就像是在賭桌去了一切的賭徒生怕丟掉最後一個字——而不公平的是,她本人無力參與任何賭局“你有想過去哪裡嗎?”

想去哪裡?羅斯也在不停地問自己,他感覺靈魂的一半已經被埋葬在提哈那座巨型墳墓裡。剩下的的殘軀,只想衝到帕拉汶,對那數不盡的騎士與貴胄大吼,扯著尸位素餐的哈勞斯公爵與伊瑞奇國王咆哮。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眼睜睜地看著里昂大人戰死,卻連一支軍隊都不派來!諾德人上岸,對你們有什麼大過天的好處!”

人成長最大的表現就是認識到過去的自己是個蠢蛋,羅斯的成長很快,他比其他人更為高明,已經能認識到現在的自己就是個無可救『藥』的蠢蛋。

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去討回什麼公道,而是儘可能從傷痛中走出來,去保護更需要守護的喬安娜。里昂是巴赫家族最後一位男丁,而從此以後,喬安娜就是巴赫家族最後的一位伯爵。

里昂的封地全部居於北方,現在不要說收回,就是單純想一想都能感受到危機四伏的恐怖。據說薩克森受到了拉格納·洛德布羅克侯爵的圍攻,這場戰爭的規模之宏大足以和提哈媲美。

當然,美中不足也很多:拉格納不像雷克斯那麼一根筋、守軍一盤散沙沒有一個像里昂那般勇敢、軍隊數量只有一千三百人且缺乏騎士,等等一系列非常順理成章讓城市的城牆變成墳坑的要素。

“我會留在這裡,守護著你。”羅斯牽起喬安娜的手,輕輕嘆了一口氣,把劍『插』進養育過他的提卡頌土壤“一直到斯瓦迪亞的徵兵令傳到家鄉,我才會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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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娜抱著自己的頭盔,低著頭深思著些什麼。羅斯就坐在地上,靜靜地陪伴著他的女孩。他們的身邊就是一片漂亮的果園,被籬笆包裹住,果農們伺弄著剛剛結出的果實。在盛夏的七月份,蘋果花已經褪去,換做新的生命。需要辛勤地修剪枝葉,才能保證果實既吸收到充足的陽光,又不至於被陽光暴曬。

“羅斯,有點事情我一定要和你說。”喬安娜的聲音很小,想貓的鬍鬚觸碰在人臉上,心底都癢癢的,難以啟齒地舒服“雖然你未必會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