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小偷和守衛者(七)(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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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說您懂得醫術?還懂得接生?”尤恩一邊走一邊好奇地問道“這不太可能,貴族瞧不起這種和髒病相伴的人。”
“我在成為一個雅爾之前,是一個祭司。按照你們的話說,是一個牧師。”沃爾夫也不太懂自己為什麼話變得多起來,可能只是因為緊張罷了“這種技藝是必須的,人總會生病,病嚴重會死。”
對於沃爾夫來說,接生的知識他並不缺乏,他曾經跟著父親給牛、豬、羊乃至馬接生過。按照父親的教育,他們的家族曾經向一位東方商人學習各方面的醫術,瞭解到手術的刀具需要用火烤或是用昂貴稀罕的蒸餾酒進行清洗,才能將上面的‘濁氣’徹底殺死。
這一方式在列祖列宗手中發揚光大,是沃爾夫家族的絕技,在老祭司去世後,他就成了村子裡唯一一個掌握解決牲畜接生與閹割技術的人。可想而知,倘若沃爾夫決心吃老本到死,也不會存在任何問題,周圍有足夠多的雅爾期盼他的手藝。
“那您的父親真是把您培育成了不起的人。”尤恩很有禮貌,但沃爾夫沒有任何饒恕的打算“我要會您的本事,就不用去當指頭了。”
父親,那個面容慢慢消失在記憶裡的老傢伙,年輕時曾經是周圍地區最好的接生人。無論是動物還是人,除了個別無力迴天的情形,幾乎從未失手——所謂‘幾乎從未’,其中非常不幸,包括了沃爾夫的母親。
從此以後,就像再也沒有耐心看那些古老的書本一樣,沃爾夫的父親也沒有再給任何人接生過。一直到沃爾夫開始識字以後,作為指導人,他才開始恢復看書的習慣。
但接生是絕對不會再碰了,父親說一碰羊水和血,那雙手就會忍不住顫抖得什麼也做不了,彷彿妻子的魂魄就環繞在身邊。
正所謂祭司的神言神語或許瘋瘋癲癲,或許只是託詞,不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小到農夫打到雅爾,沒一個敢冒著詛咒的風險去請父親接生,因此沃爾夫也沒有學習到關於接生人類嬰兒的實際『操』作。
不過,這不代表他不可以,尤其在十萬火急的情形下,人也是動物,只不過會說話會叫痛、生的也是人而已。
經過一番心裡的思量,沃爾夫跟著尤恩鑽進了他那低矮的小屋裡,即便是身材不算高大的諾德小子也覺得轉不開身,何況屁股後面還跟著四個五大三粗的諾德侍衛——這讓沃爾夫非常懷念強悍靈活的託曼,可惜到現在城內也沒能遇到皇家侍衛和他的女孩。
“是她嗎?”沃爾夫知道自己問了廢話,但這個尷尬的時候,他總想說點什麼“看上去有點糟糕。”
尤恩點了點頭。
一個面『色』蒼白、算不上好看的女人挺著可怕突兀的大肚子,躺在破布拼湊的墊子上。狹小的空間散發著悶熱與惡臭,幾個侍衛捂住了鼻子,沃爾夫也忍不住皺起眉頭。
只不過原因不太一樣,沃爾夫曾在傷兵堆裡忙來忙去,傷口流膿散發的惡臭不是這麼點點可比的,關鍵問題在於孕『婦』的狀態非常糟糕。
“她是你什麼人。”沃爾夫開始檢查孕『婦』的身下,墊子已經開始溼潤,這證明羊水破裂,生產快要開始的前兆“你的母親嗎?”
尤恩搖了搖頭,卻也沒有回答。
“該不會是你的媳『婦』吧?”沃爾夫仔細打量了一下,覺得尤恩這個年紀似乎當爹也不是什麼稀奇的問題。
尤恩的頭搖得更歡脫了,恨不得把自己的頭蓋骨都搖下去。
“你,去打一盆水!”沃爾夫命令其中一個侍衛,後者根本沒有想過首領要做什麼,就理所應當拿著盆服從了“儘可能乾淨點!”
“有擦拭布嗎?”沃爾夫看了看周圍,暗罵了自己一聲蠢蛋,叫另外一個士兵前去找些乾淨的布匹或衣服“你是叫尤恩對吧?”
男孩子緊張地點了點頭:“她現在怎麼樣,會死嗎?”
這句話讓沃爾夫感覺壓力山大,心中懊惱得恨不得把腦袋拍爛在地上。自己一定是天下一字號大蠢貨,才會來幹這遭瘟的活。一個羅多克髒街下等女人的死活,與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知道”沃爾夫沒好氣地回答“她為什麼不說話?”
尤恩輕輕用袖子擦去女人臉額上豆大的汗珠,那女人似乎在囁喏著,沃爾夫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她是個傻子。”尤恩的眼神裡一絲關切難以隱藏地映著微弱的破油燈燈光,被顯現得一清二楚“我在街邊遇到她的時候,肚子裡就有孩子了。”
北海的狼不再說話,在兩個侍衛的幫助下,他把孕『婦』的雙腿張開,看到了難以啟齒的一幕,卻感覺內心毫無波動——現在他不是殺人的雅爾,他就是一個醫生。
這個女人就是他的病人,此事不關乎男女,這種救人的職責是他決心幫助後不可推卸的。一直到現在,沃爾夫還記得自己開始學習醫術開始,父親讓自己把手放在那本古老的書上,鄭重地發誓:“我要檢點自己的行為舉止,不做各種害人的劣行,尤其不做誘『奸』女病人或病人眷屬的缺德事。在治病過程中,凡我所見所聞,不論與行醫業務有否直接關係,凡我認為要保密的事項堅決不予洩漏。”希波克拉底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