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端著鋪紙的寫字板,快步走進了沃爾夫的帳篷,這位忙忙碌碌的船長睜著那隻完好的眼睛,上面佈滿了血絲,盤點剩餘與傷兵人數的工作教他身心俱疲。

“戴安娜,草『藥』的配料夠不夠?”疲懶磁『性』的聲音在帳篷裡響起“如果不夠,我馬上派人去找。”

禪達的女孩不得不敬佩這位諾德船長,斯瓦迪亞語之流利,雖然不像沃爾夫那般熟練到,土生土長的斯瓦迪亞人都要髮指的地步,卻也不輸於那些奔波於商路的羅多克人。

她稍微想了想,指著地上一大罈子黑乎乎、散發著草本植物味道的『藥』膏,有些磕磕巴巴地道:“這些夠了,我想不是所有人都能捱到第二次換『藥』希望你們也能有所準備。”

聽到有所準備這個詞,希爾先是一愣,轉而笑了起來:“死亡就像回家一樣,如果有一沃爾夫走的光榮,我希望你也不要太悲傷。”

戴安娜有些震驚地看著希爾,儘管對諾德饒生死觀念有著相當的瞭解,但這種話進到保守觀念的禪達人耳朵裡,多多少少還是會釀成相當的衝擊力。

“那麼,現在還是為活著做打算吧。”戴安娜侷促不安地端起『藥』膏,這種話題還是少為妙“先從第一旗隊開始,他們中幾個人可能無法再擔任重步兵了一道貫穿『性』的腰傷,會讓他這輩子都難以使用鎖子甲。”

這位船長有些苦惱地皺著眉頭,這是十分令人頭疼的問題,卻也是無法避免的。

斯瓦迪亞人大規模裝列的錐頭槍,其可怕的穿透力,對最前列的第一旗隊重灌步兵,產生了相當的傷害。

同時大多數錐頭槍上開了細長的血槽,對戰士們的身體造成了巨大的破壞,治癒、縫合也要比普通樣式的長矛複雜的多。

“現在一切的首要,是將盡可能多戰士的命保住。”希爾也有些心疼起來,但戰爭不是畏畏縮縮的時候“老兵是黑加侖軍無價的財產,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請跟我來。”

戴安娜看著這個諾德男人並不寬闊的肩膀,端著草『藥』慢慢地挪動著步伐。暮『色』的籠罩下,黑加侖軍的營地除了咳嗽聲與按捺不住的哀嚎聲,營帳之間顯得非常平和安詳,沒有詛咒叫罵與大聲抱怨的人。

那些受贍狼在『舔』舐著自己的傷口,士氣依然保持在相當可以的狀態,戰場的失利更多被歸結為雷克斯的愚蠢、其他雅爾與他們士兵的無能。

這個在諾德人中生活了幾個月的禪達丫頭,驚訝地發現自己其實並不排斥這種生活,甚至開始覺得這些勇敢到瘋狂的北海人身上,帶著古老歲月的強健與可愛。

和脆弱的同族或是斯瓦迪亞人不同,諾德饒骨子裡,總是存在著桀驁不馴式的狂放。他們或許『性』格暴戾、殺人不倦,但卻同樣懂得忠誠與情誼。

“卡洛中隊長,請你把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戴安娜焦急地看著第一位勇士蒼白的臉『色』,對給她打下手的諾德巫醫道“幫忙準備清洗的水,我看不到他的傷口了。”

這位黑加侖軍旗隊長張開嘴,鮮血在這位傷號的嘴裡翻滾著,甚至開始凝固成血痂固塊,伴隨著喉嚨的抖動上下跳躍。

然而卡洛還是堅持著發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北海語,戴安娜疑『惑』地看著在記錄傷兵名單的希爾。

“他,他將迎接瓦爾格拉神殿的歸宿,並在席間光榮地飲酒。”希爾向這位重贍中隊長點零頭,把戴安娜扯到鄰二個躺在地上的傷員面前“謝謝你的幫助,但還是請你幫助其他、還沒到升入神殿時候的同伴。”

戴安娜不知所措地回過頭去看,那位中隊長卡洛睜著大大的眼睛,腹腔的出血量在慢慢減少不是傷勢減緩,而是幾乎已經流空了。

從胸膛上看,呼吸已經相當微弱,卻還朝帳篷頂展『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很快,這位勇士閉上了眼睛,兩個渾身血汙的持矛步兵麻木地把死者生前的劍放在他的懷裡,抬到外面的空地上。

“沒有辦法,你的治療只能延長他的痛苦。”希爾急匆匆地記下傷兵的名字,轉身便離開了,營地內還有數不清大大的事情等待著處理“一切都拜託你了,活了自然就活了,死也就是命該如此不用自責,這不是你的錯。”

戴安娜輕輕地解開第二個傷兵簡單包紮著的胳膊,卻看見被砍得稀爛的傷口,混著血的皮肉凝結起來,鼓成一片硬邦邦的腫塊。

“神啊”戴安娜壓抑著哽咽的衝動默默祈禱起來“為什麼你要叫人們互相殘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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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德女人,你是沃爾夫的手下?”羅斯的頭上戴著騎士巨盔,面孔被完完全全遮擋住,看不見具體的容顏“你的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