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用長矛戳了戳那句應該是屍體的維吉亞人,然後滿意地一腳踢開。這名穿著毛坯家的禪達青年軍官很高興於戰場上的成就,從弓箭手到騎士,維吉亞的狗整整齊齊地躺在那裡,像是放幹血的雞鴨擺放在家禽市場。

長矛擊碎軀體,鮮血將未開墾的山林染成血紅。成堆的屍體被扔進谷底,禪達人必須儘快完成這些工作,勝利者為自己爭取的時間也不是很充裕。維吉亞人很快會在暴怒中將森林掀開一遍,轉移要早做打算。

“隊長,這裡有二十多個投降的維吉亞佬。”一個黑髮黑眸的禪達輕步兵拎著滴血的鐵劍走了過來,臉上略有些呈現營養不良的菜色,骨架與維吉亞人相比,也略顯單薄“都是那種從村子裡招來的炮灰農民,問不出什麼的。”

戴維扛著長矛走到那些把手舉過頭頂、跪成一片的維吉亞農民兵面前。他健碩的體格和纖細的禪達民族並不很般配,然而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於他而言並不適用。

身為隊長的他,頭腦和其他禪達人一樣出色,在禪達沒有被攻破之前,他曾經是禪達大學內,‘歷史與紋章學’一年級的頭籌。如果不是那毀滅了一切的戰爭,現在的戴維應該是禪達最年輕的授課學者之一。

戴維拍了拍第一個維吉亞漢子的頭頂,低下身子用純熟的為維吉亞語問道:“嘿!家在哪裡,有孩子沒有?”

那個維吉亞農民誠惶誠恐地舉著手,跪的端端正正。那雙手長滿的繭子,是握著鐮刀而非長矛結下的。戴維情不自禁地想到,自己曾經的那雙手上也只有筆繭,現在卻粗糙的如同牛皮。

“老爺,回老爺的話。”農民低眉順眼的樣子,讓戴維一度懷疑和自己剛剛血戰的維吉亞人是不是同一個人種“家在維贊,有四個半大不小的孩子等我養活,兩男兩女,有一個醜了吧唧的媳婦……”

沒文化的自耕農喋喋不休地談論著自己的家庭,什麼打算買頭牛,開塊地,送孩子去上學校,戴維和那些渾身血汙的禪達士兵也聽得津津有味,彷彿在聽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

剛才如果那些維吉亞輕步兵和獵人能稍微頑強一點,可能還有逃跑的機會。但勝利是幾乎不可指望的,一支五百人的禪達軍隊,要死到還剩下一百人才有可能崩潰。

而維吉亞人大部分軍隊可以承受的傷亡比不足禪達人的三分之一,也就是五百人中死掉一百多人的時候,基本輕步兵已經扔下長矛‘扯呼’了。

這些禪達人或許裝備破爛,或許總要忍受飢餓與勞累,但他們每一個都有戰鬥到最後一刻的覺悟,維吉亞的農民不會懂得,也不必懂得。雄鷹不是要和肥雞在一個窩裡齷蹉,才能換取和平。

“想回家嗎?”戴維嘖嘖嘴,把長矛從肩上卸下來,棍頭杵在地上“想自己老婆孩子嗎?”

維吉亞的降兵流著淚連連點頭,四十多歲的大老爺們哭得像只大花貓,連連給年紀夠當他兒子的禪達小子磕頭:“求您了,俺家麥子還等著俺收,俺得回家,俺是個父親,不能讓他們餓死啊!”

似乎農民的話深深打動了戴維,他低下身子,在農民耳邊輕聲說道:“我們沒有家,也不會有孩子。家被你們燒燬了,孩子們被你們順著禪達的城牆扔下去活活摔死。你們侮辱我們的婦女,一年以內出生的孩子都被當做恥辱的雜種。”

戴維揮揮手,那些士兵一擁而上,興奮地切開那些維吉亞人的頭顱,朝屍體上吐痰撒尿。這些禪達人在十年前還是彬彬有禮的鄰家少年,生活在安逸的禪達城內。現在,他們生活在森林,是這荒蠻之地的野獸。

那個絕望的農民坐在地上,褲子溼了一片。戴維拔出腰間的匕首,慢慢摸了上去。

“不要責怪我。”戴維笑的很燦爛“維吉亞人,你只是該死罷了。”

大家動手把維吉亞人的屍體隨意丟進坑裡溝裡,很快豺狼會把他們的屍體轉轉化成碎肉和油脂。戴維嘲笑自己計程車兵沒有腦子,不把這些維吉亞人攆進溝裡再殺,省事省力。士兵們則揶擼戴維剛剛與維吉亞農民說得太多,讓自己看起來喋喋不休地像個老婆婆。

禪達人的屍首則儘可能收斂起來埋進土裡,但也難保維吉亞人不會處於憤恨將墳坑掀起來,不過大家已經來不及去想死後的事情,他們收拾好戰場,匆匆補充著水和乾糧。很快,這個安穩不久的據點就被迫放棄,重新尋找一片盲區。

禪達人的首領披著殘破的無袖板甲,在眾位長老的面前,顫顫巍巍地拆開那份用一百多條人命保住的珍貴資訊,緩緩端起來。那些長老也一點都不老——十人委員會中的元老,已經和禪達一起焚燬在了那片故土上。

“各位,我們的信使肚子中了維吉亞人的倒刺箭,上面餵了毒藥,已經在痛苦中死去了。但他完成了任務,我們應該為有這樣的同伴而驕傲。”首領的神情很嚴肅,他是整個日瓦車則地區的反抗軍首領,也是禪達民族名義上的‘元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