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橘黃色的光澤慢慢籠罩著諾德人營地,將那數以千計的帳篷染成瑰麗的色澤。陽光是無私的,那高聳的提哈城牆上的斯瓦迪亞持矛步兵,也和諾德人一樣沐浴在同樣的溫暖之中,他們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活動一番被盾牌壓得生鏽的肩膀。

被陽光曬得暖洋洋的隊長與軍士長,這個時候心情總是特別好,不會在意士兵們的小差。那溫暖的感覺暫時褪去了戰場的肅殺,也讓戰士們暫時忘記了堆積的骸骨和劍矛,像個孩子那樣懼怕卻又好奇地瞻仰著陽光。

偉大的拉格納·洛德布羅克,這個時候,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自己的營帳。這又是一次極其不成功的會談,偉大的雷克斯國王根本沒有打算去聽拉格納的話,也沒有打算任命誰擔任元帥——除了他自己。

沃爾夫已經坐在那裡等了很久了,那個鬚髮皆白的老壯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交流了些什麼,只是那個老人走之前告訴凱洛:“讓拉格納知道,岡定·海瑞布雷克斯,來找過他。”

沃爾夫喝了將近三杯麥芽酒,臉色有些泛紅。對他而言,喝酒是一種苦難,但他並沒有喝醉,就是頭有些疼,像是被人一拳打到太陽穴,頭蓋骨快要被掀起那樣。

這也是瑪格麗特為什麼喜歡沃爾夫的原因之一——一個滴酒不沾的諾德男人,對於受夠了酗酒蠢貨的海斯特堡女領主而言,是難得的寶貝。在格陵蘭上,這種不喝酒的男人,比會唱歌的耗子還少見。

“嗨!我親愛的朋友!”拉格納用力擁抱了,身高還停留在他下巴以下的沃爾夫。拉格納這一輩子演過很多戲,但這一場戲似乎是真的“好久不見,沃爾夫!非常高興,你還活著!”

沃爾夫的微笑依舊,即便腦子裡被麥芽酒刺激得要開鍋了,那笑容也是淺淺的,非常討人喜愛。他趁著舌頭還沒有被酒精浸泡得打卷,對拉格納說道:“我也很高興,能看到諾德人最堅定的領袖,風采依舊。”

這話擠既不動聲色地誇讚了拉格納,也在暗示一個詞:領袖。而且好死不死壓上一個‘最’字,算是拐彎抹角,暗示著最關鍵的問題:國王。

當然,這全憑拉格納自行分析,怨不得沃爾夫胡言亂語。卡德加特的侯爵大人坐在椅子上靜靜地打量著乖巧的沃爾夫,有一個智商和自己在一條水平線上的手下,可以省很多口舌,卻也可以讓人很頭疼。

“那麼……我問問你,親愛的沃爾夫,你覺得這場偉大戰爭的指揮官,應該擁有怎麼樣的品質?成熟穩重,還是銳意進取?”拉格納饒有興趣地問道“或者需要一個更加特別的指揮官?”

沃爾夫的眼神閃動了一下,滿臉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在思索著,但很快拉格納明白了沃爾夫的意思:“馬桶在帳篷後一個木柵欄後面,別憋著。”

這個可憐的小諾德人顫顫巍巍地跑了出去,過了不多時,又顫顫巍巍地爬了回來。雖然臉色有點蒼白,但神態和感覺都好了許許多多。

“很抱歉,拉格納大人,喝酒是個技術活。”沃爾夫苦笑著“我的家族這項技術,失傳很久了。”

能征善戰的諾德人酒量也同樣不虛名號,拉格納可是一度喝到失憶斷片的真男人,對於這種事情毫不介意:“不要緊,我想聽聽你對元帥的想法。”

沃爾夫搖搖晃晃地抬起頭來,用發虛卻堅定的口吻說道:“無論需要哪種,您都一定不會擔任的,對吧?”

拉格納默然,但看得出來,他非常滿意沃爾夫的回答。這並不是沃爾夫逞能,而是與其他的首領不同,他全部價值都體現在大腦上,這一點都看不出來,那麼留著這個四體不勤的傢伙,也沒什麼大用了。

“我不知道您對這場戰爭這麼悲觀。”沃爾夫的聲音有些沉重,似乎在哀悼那些即將死去的同胞“我不懷疑這場戰爭要想勝利,需要許多人命,但沒想到會嚴重到撼動指揮官的地位。”

拉格納皺眉沉思了很久:“我也希望不是。但,沃爾夫,你見過斯瓦迪亞騎士嗎?真正的騎士,不是那些紙片糊的那種輕騎兵。披著沉重的板鏈混合甲,罩袍上繡著家族的徽章,他們的馬匹套著罩衣,騎槍如同茁壯的樹苗……提哈擁有這兒樣恐怖的武裝,而且數量相當驚人。”

沃爾夫有些不寒而慄,不用說騎士,就是羅斯帶著的那些瘋騎兵,來去如風地把黑加侖軍當石子踢來踢去,那回憶簡直不能更加不美好,更別提被幾百斤的大傢伙兩三百米加速衝刺,頂飛上天的愉悅,單純想一想,都覺得後背發涼。

“回去吧,沃爾夫,很多事情不用想太多。”拉格納擺了擺手“奧丁為我們每個人的死亡時間打上了標籤,我們要做的,只不過是在受到瓦爾格拉神殿召喚的時候,不要猶豫。”

沃爾夫點頭離開,拉格納很疲憊,自己也喝了很多,這不是一個繼續談話的好時間。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對了,沃爾夫。”拉格納似乎想起來什麼“有時間一定要去拜訪一下剛才和你對飲的老人,他是‘英雄’,岡定。”

分割線

也許過去的歲月對疲憊的人總是顯得沉重無用,所以很容易被暫時忘懷,直到某個深夜,消失的統統回到肩上,壓得人痛哭流涕,卻發不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