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心的石凳,是沃爾夫太爺爺的傑作,是那個當年剛從卡德加特城搬來的祭司獻給村長的見面禮。石凳原本只是一塊根底連在底下不知有多深的巨石,處在村口,又矮又醜,人嫌狗煩。同樣矮小的太爺爺趴在地上,聽岩石下地下水流動的聲音,說道:“太大了,至少有半個村廣場那麼大,沒有把它挖出來的可能。”

他又仔細端詳了一陣那塊岩石裸露在地表的部分,笑著對村長說:“這裡藏著個石凳,我會幫你把它找出來。”

太爺爺在村廣場站了三天三夜,除了少量的食物和水外,別無所求。那錘與鑿在他手上活了,沒有人能數的清太爺爺手上的水泡和巨石上的痕跡,當第三天,人們醒來時發現,那個小祭司威嚴坐在石凳上,左右兩邊各是一尊迷你的“奧丁之鴉”的雕像,被座按人體構造打磨成完美的曲面,像女神的美腿般光滑。

村長很是高興,組織全村人手幾天便搭起了沃爾夫家現在的院子。按祖上的說法,這叫互相幫助,特權共享。有了這工藝品一樣的石凳,歷代村長都可以悠哉遊哉地坐在石凳上看佃農和自耕農們在榨不出多少油水的貧瘠田野間,面朝黃土背朝天地勞作,儼然一副貴族老爺的派頭。

但今天,村長格萊特就是長了兩個熊膽也不敢坐上那個舒舒服服的“寶座”了。因為,現在安坐在上面的,是一個真正的貴族領主。儘管鐵打的村長、流水的領主,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但貴族就是貴族,不禁打仗時穿的帥氣,旗幟拉風,還掌握著平民的生死。倘若你不屑地斜了領主一眼,他就可以直接讓人拔出日耳曼劍砍下你的頭顱。

當然,現在,拉格納伯爵並沒有沒事找事的意思,而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面前這個矮矮瘦瘦的年輕人,他見過太多村夫村姑見了貴族領主跟個大傻子一樣,呆呵呵地像塊木頭。而面前這個名叫沃爾夫的小夥子除了略有些侷促外,對自己並無太多的畏懼或牴觸。

“你是這個村子的祭司?我聽了凱洛和託曼對你的評價,我覺得你可以勝任新兵首領這項職務。”拉格納伯爵的眼神深邃而又耐人捉摸,留著長卻幹練的鬍子。一柄上等的日耳曼劍端端正正地擺在他的膝上。寬大的貴族裘袍下,是結實的厚皮釘甲,與身邊乾癟猥瑣的村長老格萊特相比,簡直如同神話中走出來的人物。

“是的,大人。”沃爾夫不卑不亢地回答。一邊的託曼拍著自己的喉嚨,似乎還沒緩過來,另一隻手悄悄朝他比了個大拇指,被凱洛掃了一眼,又訕訕地收了回去。但凱洛轉過頭來也向沃爾夫難得地微笑頷首,沃爾夫心想:“這也是一個外冷內熱的好心人啊。”

“那你認為......奧丁真的存在嗎?”拉格納的聲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聽得見。不過只有沃爾夫一人變了臉色:拉格納說的是斯瓦迪亞語!!而他,是這些連自己名字的如尼字母都寫不出來的文盲中唯一聽得懂繞口的斯瓦迪亞語的人。

老格拉特見沃爾夫臉色不怎麼自在,忙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洗的發白脫水的夾克,上來一副老好人的笑臉模樣:“領主大人,這孩子未必聽得懂,您看.....”

凱洛又不動聲色地出場了,拎著老村長的脖領像甩著一根拖布般把他扔到了一邊:“當大人說話時,你應該保持安靜!”

“我們不該質疑奧丁神的存在,”沃爾夫看了看面如敗革的老村長,也用斯瓦迪亞語回答道“他一直指引著我們前進的方向。”

拉格納面帶微笑對沃爾夫揶道:“真的嗎?我的孩子?是奧丁指引你在這個破村頭當一輩子的小祭司?”

沃爾夫的臉一下子紅了,怯怯喏喏地不知怎麼回答,看來自己沒出息的名號早已衝破了小小的黑加侖村。

拉格納哈哈大笑,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用諾德語說道說道:“男子漢只要肯冒險,總是有機會的。來吧,看看你即將要率領的小軍隊。”

紅髮團長凱洛一揮手:“把新來的那三十個士兵帶上來!”身邊一個皇家侍衛立刻點頭,大步流星向不遠處一座破舊的庭院走去,這時沃爾夫才知道那個又大又骯髒的破地方是給新兵住的。一陣急促而又暴躁的怒喝將那個快散架的庭院折騰的雞飛狗跳。沃爾夫只能隱隱約約地看到一群忙忙碌碌的身影在四處尋找盾牌與諾德矛——至於斧頭,那是所有諾德戰士不離身的。

這時拉格納低聲在他耳邊用斯瓦迪亞語說道“孩子,我在你眼中看到了,你也覺得,奧丁是個總在欺詐他人信仰的傻子吧!因為我沒看到你眼中的愚忠!”

沃爾夫也笑了笑:“是啊,我的祖先也不曾聽從他的,所以來到小村,不用聽奧丁神會的擺佈,現在過得瀟灑自在。但沒有他這個屁)騙眼)子,我們可能早就失業餓死了。”

拉格納的話也直率極了,他可能也很久沒見到與自己有同一種世界觀的人了,繼續用流利的斯瓦迪亞語說道:“是啊!我也沒聽從他的先知的話,安安分分種地,而是殺了那個老沒出息的領主,自己帶人出海劫掠。現在我掌握了大量財富與軍隊,也可以垂涎富庶的提哈......權利與財富從不敲門,命運永遠靠自己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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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爾夫有些緊張:“大人......我連雞都不曾殺過,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帶兵打仗,所以......”

拉格納面無表情的說:“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我們之前的話可以不存在。”

看著不斷集結起來、但毫無陣列可談的小小軍隊在眼中不斷前進、放大,一直渾渾噩噩、混吃等死的沃爾夫不知如何抉擇。黑加侖村第一次如此陌生,又如此可怕。命運的手似乎牢牢扼住了他的咽喉,又把鈍刀子一點點向他的心臟插去,麻木、平淡的日子以讓他灌了鉛一樣的不得自由,但他還不曾忘記了,在那巍峨的提哈燈塔上,他曾俯覽世界萬千。

但戰爭......有怎是兒戲?不瞭解戰爭的人會對其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而現實永遠是殘酷的。冰冷的刀劍砍入人的身體,鮮血會伴著哀嚎噴起一尺多高,沒有人會關心別人的死活,你唯一要做的,只是掄起的你的斧頭,用力的活下去。童年時聽老兵的戰爭故事時,沃爾夫總會遠遠地躲起來。太可怕了!剛剛還活蹦亂跳的人,轉眼就像一縷破蘆葦那樣一動不動地飄在水面,倒黴的死者在冥河哭訴自己的不幸,幸運的生者還在敵人與戰友的屍首上製造更多的殺戮。

但,他已不能逃避了。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祖先屈辱地消失在地平線外的背影,奧丁的瓦爾格拉神殿將老死床上的他們拒之門外,他們眼中飽含屈辱的淚水。沒出息他們在看著沒出息的自己,沒出息的他們在期待著沒出息的自己。

“大人,我不想反悔,我只想提出一個請求。”

拉格納詫異地看著這個他本想放棄的小人物:“什麼要求?”

沃爾夫人生第一次以他人下屬的身份單膝下跪:“我希望您可以委派一名皇家侍衛來做我軍隊的教練。”

拉格納笑了,不是試探的假笑:“很好......託曼!你現在再也不用擔心被蘋果噎死了,過來,現在你是沃爾夫先生的侍衛。”

“沃爾夫,你將帶領著三十根長矛向我效忠。這是五百第納爾。沒錯,這只是象徵性的,我知道祭司的家內都很有積蓄。我需要你湊齊他們的裝備,買一艘船。”拉格納指著那三十個士兵說道“不要覺得委屈,沃爾夫,因為這是你自己的軍隊,我會給你高度的軍隊調配自由......甚至未來會更多!”

“是的,大人。”沃爾夫站起身抬起頭來,破破爛爛計程車兵們扛著他們古董級別的諾德短矛看著他,矛頭鏽跡斑斑,但映出了沃爾夫的眼,那是他自己也從未見過的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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