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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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蔓延,樹影憧憧。繁華的夜市迎來送往,煙火氣不曾湮滅,仍徜徉在流逝的時間中,不論晝夜。
霓虹閃爍,車流不息,分明是一個喧囂炎熱的夏夜,粟春雨卻渾然不覺,仿若墮入迷霧中,看不清出口。她在霧中徘徊,進退維谷。
她久久無法言語,言謝內心漸漸躁動起來,面上一派從容,神色不慌不忙,頗有一種局外人看戲的架勢,頓了一會兒,才狀似漫不經心道:“所以,你到底為什麼不回信呢?”
似是未料到二人之間還有這麼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座上的眾人皆屏息以待,眼神迷惘卻難掩震驚,摩拳擦掌的樣子像極了看戲的吃瓜群眾。
言謝早已無暇顧及,這個疑問藏在心中數年,像一個解不開的死結,縱使他有意識地避開,那個疙瘩卻一直存在,無法熨帖。他得承認,他從來就不曾真正的釋懷過。他一直都想尋出一個答案來。
然而他卻從未試圖去追問。
年少時,自尊心作怪,加上自命不凡的臭脾氣,言謝從不允許自己做一個女兒情長、英雄氣短的人。所以他不願意去問她要一個答案,他相信最直觀的感受。
他雖不問,可這個問題卻像是在他心裡生了根的藤蔓,隨著年歲的增長,越攀越高,越長越密,最後一片茂盛,堵住了進入心房的入口——別人無法走進來,住在裡面的人也無法走出去。但凡有人試圖撥弄、撕扯藤蔓,他就跟著一起疼痛,狼狽不堪。
粟春雨終於還是成了他心底不可觸碰的一道傷口,不見血跡,白肉森森,永遠不會結疤,亦永遠不會癒合。
大概正是因為這樣,他輕易不敢去碰觸那個猶如禁忌的話題,但又無法全然蔑視,久而久之,反而成了心頭一大難以疏解的結。
對於他的直言不諱,粟春雨情緒複雜。
二〇一一年四月的一天,粟春雨親眼目睹同桌榮靈收到一封情書,情書的落款是言謝飄逸的簽名。她毫不懷疑情書的真實性,因為她認得言謝的字。
年少青蔥時,總有一些莫名的清高,使得她不屑以試探去求證情書的真假,於是,她收起對他的喜歡,退到安全距離裡,不再前進一步。她甚至都不敢以朋友的身份,玩笑問他,是不是早戀了。
喜歡,如果不宣之於口,那便束之高閣,令其蒙塵。
只是她永遠也不會想到,那封幾乎被榮靈公之於眾的情書,竟然她才是收情書之人。
一想起錯過的這些年,她瞬間心頭堵塞,苦悶難言,頓了許久,才在大家的注視下,聲音哽咽道:“那封信,是不是寫了一句詩?”
言謝與她對視,不自覺開口: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一句詩詞二人說的分毫不差。他眉頭緊緊擰在一起,語氣十分篤定,帶著不容置喙的陳述:“你怎麼知道這句詩的?”
“因為,”粟春雨平復心緒,“我聽到她們念出來了。”
這話令在座的人不解,尤其是言謝。“你的意思是,還有其他人看了那封信?”
“不是,”她搖頭又點頭,語氣難得染上一絲懊悔:“我從來沒有收到信,信是榮靈收到的。”
言謝嗤笑一聲,覺得她的話有些荒唐,“信是我親自放在你課桌上的,信封還寫了你的名字,怎麼可能會是榮靈收到呢?”
話音未落,他似是想起什麼。“等等,你的意思是說,你之所以會知道信的內容,是因為聽到了榮靈在唸?”
那樣一幕畫面儘管已經過去很多年,粟春雨卻依舊記憶猶新,“準確來說,是趙蒙她們幾個女生。我沒有收到信。但我從榮靈那裡看到過信的內容,信的落款處還有你的簽名,所以我當時以為你是喜歡……”
言謝難以置信的打斷她,“你以為我喜歡榮靈?!所以從那以後你就選擇疏遠我了是不是?”聽了她的話,他在腦海中迅速拼湊出事情的完整真相。顯然,言謝不曾料到,他介懷多年的事,撕開蒙塵的輕紗後竟會是這樣一個狗血的反轉!
“操!”他難得隱忍的爆了粗口。
聽到裡,眾人皆忍不住唏噓起來。
孟秋一臉憤慨:“我就說嘛,當初你倆那狀態明眼人一看就有情況,結果到了高二下學期竟然開始像陌生人一樣,原來是有人從中作梗!榮靈怎麼是這樣的人啊?”
林琳也是一腔的怒氣無處可宣洩,忍了又忍,最後只化作一句“好賤啊”。
江一誠的情緒更加外露,他向來不待見榮靈,內心的氣憤程度可想而知。“她怎麼還敢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初中那會兒坑得你還不夠嘛?!”一想起當年的那件事,他便氣不打一處來,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我倒是要問問程鏡陽知不知道這事!”
言謝隨手從桌上拿起一雙未拆封的一次性筷子丟過去,“幹嘛呢?手機放下。”
江一誠來火了,“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護著呢?程鏡陽那小子當初和榮靈走得多近你不是不知道,我就想問問他對這件事是否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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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情。你有病啊你懷疑他。”言謝半點不讓,神情冷然道:“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向前看行不行?”
話至此,江一誠總算看出了一些不對勁,言謝心底的不甘與憤懣只怕不比他的來得少。
“謝爺……”周家名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當事人卻往後挪了一下椅子驀地站起身,撂下一句:“有點悶,我去抽根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