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馮思洋的生日宴會上見到許久未見的老熟人,的確有點驚喜。

“大忙人,沒想到馮思洋竟然能把你請回來,真是稀客啊。”粟春雨站在原地沒有往前,眼底鋪著淡淡的笑意。

向珏一哂,溫聲和她解釋:“最近剛好休假,就回沅城了。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吧。”

“我很好呀。”可忙了,不然也不會這麼晚了才趕到。

“吃過東西了沒有?我來的路上買了你以前最喜歡吃的豬油拌粉,要不要吃點?”

向珏的話一說出口,馮思洋就在一旁哇哇大叫,“粟粟,你還不趕快謝謝人家。我跟你說,向珏可是特意開車繞到望雲路上買的。誰知道你竟然遲到這麼久,他怕拌粉涼了不好吃,一直催我給你打電話,就怕你吃不到新鮮、熱乎的。”

粟春雨聞言,臉上的表情有一絲尷尬的凝滯。

向珏察言觀色,隨即往前一步將擋在了馮思洋麵前,不動聲色地笑道:“你別聽思洋胡言亂語,不僅給你買了豬油拌粉,還給小意買了奶茶。”

粟春雨笑了笑,沒有告訴向珏,鄭意依自從生了小蘋果之後,已經戒掉了喝奶茶的習慣。

馮思洋見不慣向珏一副溫潤君子的模樣,哼哼唧唧地數落他:“也不知剛才是誰一直在問粟粟到了沒有。”

別墅裡的音樂聲很大,可別墅外面的庭院裡寂靜地能聽到此起彼伏的蛙鳴聲。粟春雨自然忽略不了馮思洋那暗示意味明顯的話。她想起qq空間留言板上向珏的留言,心底頓時有了猜測。

其實說是猜測也不準確。她很早之前就察覺到了,向珏大概有幾分喜歡她。只是那時候她沒有早戀的心思,對向珏也全無男女之情,便裝傻充愣,一概不接招。

後來唸了大學,她與向珏幾乎處在“失聯”狀態,她以為時間過去這麼久,他早就釐清自己的感情,放下了對她那幾分不成氣候的喜歡。但眼下,情況似乎有些出入啊。

她收起心底的驚詫,佯裝聽不懂馮思洋的話,語氣自然地開口:“馮思洋你學學人家向珏哥,一回沅城就知道請我和小意吃東西。”說著,她舉止親暱地與馮思洋打鬧起來,餘光裡不曾漏掉向珏僵滯在眼底的失落神色。

其實嚴格說起來,粟春雨與向珏之間,多半是小時候一起長大的情誼。她一時不記得有多久沒有見過向珏了,從她唸了大學以後,他們之間的聯絡屈指可數,也就逢年過節的時候偶爾匆匆見一面。可能是人生的成長閱歷交集過後又各自朝著不同的軌跡發展,她對向珏已經沒有了小時候的那種親切感。

不可否認,在這樣的場合上見到他有驚喜的成分在,可她無法忽略對方明目張膽的試探。以致言談之間,反而生出了一絲拘謹。

粟春雨十分苦惱,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向珏竟然還對她有超越友情的情愫。距離上一次聽到向珏的名字還是在小蘋果的週歲生日宴上。那時候,向珏因為正處在升職期間,忙得腳不沾地,因此不曾趕回沅城出席小蘋果的週歲宴。

不過,他人雖然不在宴會,但宴會上一直有他的傳說,而反覆被眾人提起的,就是他如今的工作有多爭氣。

有多出色呢?粟春雨聽著身旁長輩們口中不斷提到的“bj”、“深圳”、“經理”、“大城市”這些字眼,一時興致懨懨。

能在bj、深圳那些大城市站穩腳跟,成為一家外貿公司某個部門的經理,這樣的履歷不說在同齡人眼裡有多出色,起碼在長輩們的眼中,已經不是“出息”二字所能概括。

攀比心是社會每個階層的人都會有的一種虛榮心理,當自身的優勢已經無法再與周圍的人去進行對比,孩子是否優秀就成了父母、長輩間有利的武器。

或許學生時代的向珏不那麼出色,可如今他身上的標籤早已是今非昔比。

人與人之間的階層感、距離感,往往都是走入社會後,被不同的圈層劃分出來的。

沒必要否認、或者嫉妒別人的優秀,只是,優秀真的有那麼重要嘛?彼時的粟春雨,人生剛經歷過一段低潮時期,正處在自我懷疑與糾結之中。她懶得再去聽一些虛幻的東西,冷眼旁觀著眾人言辭之間對向珏父母的吹捧與恭維。

曾幾何時,她成為高考文科狀元后,登門道賀的人也是絡繹不絕。那個時候,那些人一定猜不到,風光如她,最後竟也會歸於平庸之輩。

自我調節過後的粟春雨,重拾了對生活的熱情,因為她知道,優秀固然使人能變得有所不同,但快樂與否才是一個人活在世上最質樸的願望。

如今的她談不上多優秀,但她很快樂。

馮思洋鬧歸鬧,卻十分有眼色。他知道向珏此行並不僅僅只是來替他慶祝生日的,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藉口要去招呼朋友,將粟春雨和向珏留在外面,自己轉身進了別墅。

沒有了旁人,向珏的心思更加外露。

“粟粟,你猜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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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春雨很想回答“沒有”,可是眼下的情境已經不允許她再裝懵懂無知的少女。她沉默著糾結著,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向珏不打算繼續死守城池,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再進攻了。哪有什麼合適的機會?機會都是自己創造的。“你什麼時候察覺到的?”直白進攻或許不是最好的辦法,但不進攻,他就永遠也走不進那座城池。

這樣的向珏其實有些咄咄逼人。粟春雨垂眸凝視地上兩道交疊的影子,忽然抬起頭,明亮的眸子望進向珏的眼裡,語氣堅定道:“向珏哥,我有男朋友了。”

晴天霹靂。向珏沒料到她會丟擲如此一個重磅炸彈,怔住了。耳畔嗡嗡嗡的,都是震耳的音樂聲,他半晌才緩過勁,有些不確定地開口:“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