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下旬的時候,沅城連著下了兩場雨,再晴之後,早晚的氣溫就變得略低了幾度。

國慶節之前,為了檢驗高二分科後的學習成果,學校對高二年級進行了一場摸底考試。

考試成績出來時,國慶七天長假已經結束。

教學樓三樓西側的教師辦公室對面的宣傳欄處,貼著此次摸底考試的成績匯總和排名。

文科第一名是粟春雨,總分706,理科第一名言謝,總分717。眾人驚訝的發現,原來分科之後,言謝的成績竟然這麼亮眼。

這可把高二年組組長高興壞了,他看著粟春雨和言謝的總成績,就彷彿看到了省狀元在向他招手示意。

韓箴卻是半點也不敢放鬆,生怕言謝因為一次小小的摸底考試就心生驕縱,覺得自己最厲害,反而不如先前勤勉。

易琴就沒那份擔憂了。粟春雨從分到她班上以來,她的成績就一直很穩定,不管是分科前還是分科後。現在分了科,課程雖然不曾變少,側重點卻明顯不同,她反而學得更加專注,在這次的摸底考試中,語文作文更是獲得了滿分的好成績。

但易琴的心底還是有一樁十分擔憂的事。此事與她的另一個學生江一誠有關。

她懷疑江一誠在跟粟春雨談戀愛,或者說,江一誠在追粟春雨。

這不是無中生有,或者空穴來風的猜測。易琴有自己的判斷。

自從在開學典禮上撞見江一誠偷偷找粟春雨的事,她就隱隱有了一種不好的懷疑。可礙於事情敏感,她一直只敢在暗中觀察、留意。

雖然從平時兩人的交集來看,他們似乎是很正常的同學之誼,不過是見面打打招呼,一起吃個午飯,再親密的就沒有了。可正是因這樣,她才擔憂。

江一誠如此跳脫的一個男孩子,想要交什麼樣的朋友找不到,為何偏偏就喜歡找粟春雨?這難道不是一種青春期少男少女之間的相互吸引麼?

易琴想起開學典禮上粟春雨在毫無準備之下上臺脫稿發言的事。這樣一個冷靜、聰慧的女孩子,即便內心有少女懷春的小心思,想必也十分有分寸,斷然不會做出不明智的舉動來。

她又想起言謝,他好像也跟粟春雨走得挺近,但他們倆一定沒有這份心思,不然考試怎麼還能考得如此之好?

一想到青春少男少女之間的萌動與懵懂,易琴直覺得腦仁發疼。她思來想去,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多多留意江一誠,千萬不能讓他把她班的粟春雨給帶壞了。

畢竟她也越發覺得,兩年之後,粟春雨還是很有機會衝刺一把省文科狀元的。

一次摸底考試,有人考的好,就有人考的差。

聞兵屬於後者。

認真說來,他也不是考得差,只是在人才濟濟的理科一班,他的成績排名十分靠後。

聞兵自然很受打擊,心理壓力比平時更大,上課、下課都坐在座位上看書學習,連吃飯時間也不放過。

有一次下雨,課間操取消。粟春雨好久沒有見到孟秋,就和林琳下了樓,去理4)班找孟秋。路過理1)班教室門口的時候,坐在教室後門靠窗位置的聞兵正埋頭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

林琳拉著粟春雨走過去,敲了下窗戶,聞兵猛然間抬起頭,一臉的驚恐,像是被嚇到一樣,待看清來人是她們倆之後,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欣喜。

林琳問他:“你做什麼呢?這麼入迷。”

聞兵訕訕一笑,“我做物理題,沒解出來。”

“那我就幫不了你了。”林琳聳聳肩,“你慢慢做,我們先走了。”

聞兵望著她們離開的身影欲言又止,但也沒有阻止她們離去。

待粟春雨和林琳從理4)班走回來,看到聞兵還是保持原來的姿勢坐在座位上做題,不由心生詫異,課間操的時間可有二十來分鐘呢,他難道一直就這樣坐在教室裡做題?

林琳在一旁嘖嘖稱奇,“春雨,你發現沒有?聞兵自從被分到理1)班之後,比在十四班還要刻苦努力。”

粟春雨不動聲色地靠近窗邊,垂眸去看聞兵課桌上的草稿紙,只見原本潔白的紙,密密麻麻的全是計算的痕跡,還畫了圖。即便已經如此,習題冊上卻依然空白一片。

她暗暗打量了一遍教室,發現多數人都和聞兵一樣,埋頭坐在座位上看書做題,兩耳不聞窗外事。

她想起之前在十四班學習的畫面,驀地明白過來。想必聞兵在這樣的一個班級裡學習,壓力定然十分大吧?

那天晚自習開始前,粟春雨利用去三樓辦公室拿作業的機會,把自己的物理筆記借給了聞兵,並叮囑他,有任何不懂的,都可以去樓上找她。

聞兵感激地接過筆記本,對粟春雨又是道謝,又是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