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給言謝的那個電話,實際上是粟春雨在退出和鄭意依的微信聊天框後,手機放在手邊不小心摁到的撥號,所幸號碼撥出去不到十秒鐘她就及時發現了,也掐斷了電話。

所以呂斌亮的猜測並不算錯,對方的確是打錯了電話。

說來,粟春雨也不是真的沒有給言謝發訊息、打電話的想法,只不過因為無法確定他的空閒時間,她索性秉持著“不粘人、不矯情”的女朋友形象,安安靜靜地,一整天都不主動聯絡他。

對於他做執飛任務時有多忙碌,她算稍有心得體會,從在一起之前他僅有的一次出差經歷中就可以窺見一二。

粟春雨計劃得很好,唯獨遺漏了會誤撥言謝的電話這一意外情況出現,怪只怪現在智慧手機的觸屏反應太靈敏。

儘管她在言謝接通電話前將撥號結束通話,但她知道,那通撥錯的通話一旦被看到,他一定會回撥過來。事實證明,她的直覺真的很準。

言謝是蹲在賓館旁邊的一條巷子口給粟春雨回的電話。

兩人從基本的“你吃飯了沒有”開始聊,中間穿插了各自白天的工作內容,然後是完全沒有規律可循的瞎侃,到最後,話題好像突然被聊盡,彼此都默契地沉默了下來。

安靜的街道和安靜的庭院,把彼此起伏的呼吸聲一一傳遞給對方,場面莫名和諧,以及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

粟春雨沉吟著,試探道:“你明天還要忙吧?不然,我們就……”

言謝打斷她要說的話:“今天有開我的車麼?”在聊到白天做了些什麼事的時候,她說過自己在市圖書館待了兩個多小時。

粟春雨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看雲臺有直達市圖書館的公交啊。”

“哦。”他淡淡道:“那就是沒開嘍?”

“我又不是不開,只是正好有直達的公交車,我為什麼還要自己辛苦開車。”她小聲辯解了一句。

言謝被她理直氣壯的理由逗得失笑起來,打趣她道:“你就不應該考駕照,在身上裝一對機翼多好,車都不用坐,想去哪直接飛著去。”

這麼明顯的諷刺話語,粟春雨要是還聽不出來,那就真的有點說不過了。她虛張聲勢地哼了聲,恐嚇道:“你的車鑰匙可還在我手上,再嘲笑我,我就把你車給賣了。”

“那車不值多少錢的,”他建議她:“我比車值錢多了。這樣吧,我把自己無償賣給你,以後我掙的錢都歸你,好不好?”

粟春雨:“……”

“誰在乎你的錢了。”她嘀咕道。

“那我知道了,你不在乎我的錢,你在乎的是我這個人。”

這叫什麼,舉一反三麼?

二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言謝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在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前,他只是覺得自己有點想她,可當她清婉柔和的聲音透過手機電波在耳畔響起時,他才發現,“有點”這個修飾詞的分量實在太輕。他豈止是有點想她,他分明是很想很想很想……她。

思念的情緒很快擊敗他素有的理智,在腦海裡佔據了上風。他莫名有些焦慮,根本無法壓制住心底的那份蠢蠢欲動。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去褲兜裡掏了掏,卻一無所獲。

他忘了,他已經換了一套衣服,身上所剩的幾支煙也在白天的時候給了付毅那小子。

其實他沒有煙癮,但此刻,他真的需要一支菸來緩解這突如其來的巨大的空虛。

言謝打算去買一包煙。蹲太久的緣故,他起身的瞬間,血液急躥,麻痺的雙腿一時無法動彈,他痛苦的嘶了一聲,弓著身體站在原地緩了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

電話那端的粟春雨也聽到了異常,她忙問:“怎麼了?”

“沒事,蹲太久,腿麻了。”他無所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