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春雨不知道她的學姐和她的堂哥是什麼時候“暗度陳倉”的,但自舒念成為她堂哥的女朋友之後,自己在舒念面前的地位水漲船高,稱呼不僅從“春雨”變成了“粟粟”,每每送花到工作室後,都能混一頓不錯的美食,舒念甚至利用職位之便讓工作室給她免費拍攝一套寫真。

此等盛情,她當然要推辭,推辭幾次後舒念兀自執著,意念堅定,她被盛大的熱情包裹,只好卻之不恭。

最終寫真拍攝的時間定在了來年春天。

不過當下最緊要的,是她得好好規劃一下這場來之不易的旅行。

粟春雨規劃來規劃去,發現一個人實在沒啥做攻略的意義,索性放棄再做規劃。

11月初,她坐高鐵南下去了陽朔。

這次的旅行頗有些半推半就的意味,不過是一時興起的念頭,好在她的運氣十分好,去的那幾天時間裡都遇上了大晴天,氣溫平穩,最高也不過在二十度上下浮動,因此,她帶去的稍稍厚一點的衣服幾乎沒派上用場。

11月大概是陽朔的旅遊淡季,粟春雨提著行李箱走進西街的時候,街上的很多店面都未營業,路上的遊人也不多,只偶爾三五人慢慢悠悠地從她身邊經過,與鄭意依形容過的“走路都要側著身子透過”的畫面顯然不符。

她覺得自己選的時間太對了,聰明地避開了旅遊高峰期,也就避開了人山人海。

由於遊人不多,西街裡的酒店大多處在空閒狀態,靜待有緣人前來,或許是裝潢風格以及價格都相差無幾,她便隨意挑了一家街尾的住了進去。

街尾的酒店因為位置較偏,加上又是旅遊淡季,她一路過去幾乎沒怎麼見到行人。但位置偏僻也有好處,這樣一來,她不僅可以享受寧靜,也能一路飽覽美景。

粟春雨對於這個選擇表示十分滿意。

酒店的老闆是一位三十出頭的男人,微胖,但因他身材高大,看上去不僅不顯胖,還十分有氣勢。

他告訴粟春雨她來得不巧,這個季節穀物早已秋收,不然就可以看到龍脊梯田萬畝的莊稼黃澄澄一片的壯觀景象了。

粟春雨表示遺憾,可這種遺憾不影響她泛舟灕江的興致。

美好的東西總是可遇而不可求。她從來不會刻意去追尋什麼,也不會因為錯過就自怨自艾,有時候,錯過何嘗不是另一種美?

她謝過老闆,稍微收拾了一下房間,便倒頭睡去。

近傍晚時分,她被一陣若有若無的音樂聲吵醒,房間裡黑暗一片,只有細碎的光芒從窗簾縫裡透進來,她翻身找到手機,這才發現時間已經不早。

粟春雨起身洗漱一番後,從行李箱內找了一條及踝的藍色碎花吊帶長裙,隨意穿了一雙人字拖便出了酒店房門。

老闆坐在收銀臺前吃晚飯,見到她一襲長裙,頭髮凌亂地披散在肩頭,身段輕巧地出現在大廳,像一隻蹁躚而來的蝴蝶,一時愣了幾秒鐘。

粟春雨和老闆打招呼,又問了他陽朔的招牌美食,得了推薦後才腳步歡快地離開酒店。

老闆在她身後提醒“美女,一個人注意安全啊,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粟春雨欣然感謝。

出了酒店往西走,長街兩邊的店鋪都在開門迎客,每家店鋪門口或多或少地都坐了正在就餐的人,加上不時傳來的音樂聲,西街一下子就喧囂了起來。

粟春雨仔細一聽,才發現那些音樂聲都是從不遠處的酒吧傳來的。

原來白天的寧靜,是在為晚上的狂歡預熱。

她沿著街道一直走,過了大樹下的橋,在離橋邊不遠的一家民謠酒吧對面點了一份桂林米粉當晚餐。

夜色降臨,江岸的風徐徐吹來,她感到有些涼,吃完米粉後便在路邊的攤子上買了一條披肩。

西街的街燈光芒昏黃,伴著茂密的樹蔭,氤氳出一層淺淺的溫柔曖昧。

粟春雨披著披肩,信步走在石板路上,一顆心平靜而喜悅。

她每走過一家酒吧,就能聽到不同的音樂,好在因為人少的緣故,音樂聲都伴隨著低吟淺唱,並不鬧哄哄。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在昏暗不明的燈光中,忽然瞥見一道高大的身影匆匆走進了一家清吧。

粟春雨呼吸一緊,心跳不可遏制地加快。她腦子一片空白,雙腳卻像自有主張一般地朝前跑去。

待她停在那道身影走進的清吧門口,才發現門上掛了“暫停營業”的牌子。